晨露还挂在竹叶上时,林墨已经站在院子里了。他穿着柳月改小的练功服,袖口还别着安全别针,站桩的姿势比昨天标准了些,只是膝盖还在微微打颤。
“膝盖再收一点,”柳月走过去,用竹棍轻轻敲了敲他的腿弯,“想象脚下踩着棉花,既要有扎根的稳,又要有缓冲的柔。”
林墨咬着牙调整姿势,额角很快渗出细汗。这孩子身子骨偏瘦,昨天站桩不到十分钟就晃得像风中芦苇,今天却硬是撑了一刻钟,小脸憋得通红,眼神却没丝毫退缩。
柳月看着他紧绷的肩膀,突然想起自己十五岁那年。省队教练把她扔进搏击馆,让她和男队员对练,她总想着用蛮力硬碰硬,结果被摔得浑身是伤。教练当时只说:“力量不是攥紧拳头,是懂得松开。”那时她不懂,只觉得是敷衍。
“休息五分钟。”柳月收回竹棍,递给他一瓶温水。
林墨咕咚咕咚灌了半瓶,抹了把脸问:“柳师父,您说的‘柔’,是不是就不用使劲了?”
“不是不用劲,是会用劲。”柳月捡起地上的石子,“你试试把这颗石子扔到墙根。”
林墨接过石子,铆足力气往墙上扔,石子却在半空划过一道歪歪扭扭的弧线,落在离墙还有三尺远的地方。他沮丧地低下头:“我力气太小了……”
柳月没说话,弯腰捡起另一颗石子,手腕轻轻一抖,石子“嗖”地飞出去,精准地撞在墙根的青砖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您怎么做到的?”林墨眼睛瞪得溜圆。
“你看。”柳月握住他的手腕,引导他做了个甩腕的动作,“发力不在胳膊,在腰腹带动肩膀,肩膀带动手腕,最后让力气顺着指尖‘流’出去,就像水过石涧,看着柔,实则能穿石。”她刻意放慢动作,让他感受力道传递的轨迹,“你刚才是把力气憋在胳膊里,像堵死的河,再大的水也冲不出去。”
林墨试着模仿,石子依旧扔不远,但轨迹明显稳了些。他突然抬头:“就像画画?我画长线条时,要是攥紧笔反而抖得厉害,放松手腕让笔自己‘走’,线条反而顺了。”
柳月一怔。
她练了二十年武,听了无数次“刚柔并济”的道理,却从没从“画画”这个角度想过。那些被她视为“花架子”的细腻感知,在孩子眼里竟如此自然。
“对,就像画画。”柳月的声音柔和了些,“力道和笔锋一样,该收时收,该放时放,才有韧性。”
接下来教的擒拿术,柳月没再盯着“标准动作”,而是让林墨按自己的节奏来。这孩子手小,按常规招式根本扣不住成年人的手腕,他却凭着灵活,总能找到刁钻的角度——不是硬掰,而是像藤蔓缠树似的,顺着对方的力道轻轻一旋,竟也能让柳月暂时挣不开。
“这招叫什么?”林墨仰着脸问,眼里闪着兴奋的光。
柳月看着自己被他“缠住”的手腕,突然笑了:“你起个名字吧。”
“叫‘缠枝’好不好?像我画过的紫藤花,看着软,其实能绕着树干爬很高。”
“好,就叫缠枝。”
那天下午,柳月找出落灰的搏击手套,让林墨试着攻她的破绽。孩子的拳头轻飘飘的,却总往她意想不到的地方落——不是按套路打向胸口或腹部,而是轻轻拍她的手肘、手腕,像在提醒她“这里没护住”。
躲闪间,柳月忽然明白教练当年的话。她一直追求“无坚不摧”的力量,却忘了“见招拆招”的智慧。林墨的每一次出拳,都没有“必须打倒谁”的执念,更像在试探、在感知,这种纯粹的专注,比蛮力更有穿透力。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林墨累得趴在石桌上,手里还攥着那颗没扔远的石子。
“柳师父,明天我能把画夹带来吗?”他抬头问,“我想把您教我的动作画下来,记不住的时候就看看。”
“当然可以。”柳月看着他沾了灰尘的脸颊,突然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明天教你‘顺水推舟’,那个动作画出来一定好看。”
林墨咧开嘴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
等孩子背着书包跑远,柳月独自在院子里站了很久。她打了一遍最基础的长拳,刻意放慢速度,感受每一次呼吸与力道的配合——腰腹发力时像画卷展开,手腕收势时如笔锋轻顿,二十年来熟悉到麻木的招式,竟生出了新的韵律。
墙根的石子还在,柳月捡起一颗,这次没有用劲,只凭着手腕的自然摆动,石子再次稳稳落在青砖上。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这双手曾握断过木靶,也曾在领奖台上接过金牌,此刻却因为一个孩子的话,触摸到了力量最柔软的肌理。
月光爬上木匾,“清风武馆”四个字在夜色里泛着温润的光。柳月知道,从今天起,她不只是在教,更是在学——学着放下执念,学着从另一个角度看世界,学着让力量长出温柔的形状。
院子里的翠竹沙沙作响,像是在为这场迟来的顿悟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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