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的裂痕还没来得及修补,青灰色的石板上,昨日失控时灵力灼烧出的焦痕像一道丑陋的疤。柳月抱着药箱走过时,脚尖下意识地避开那些深色印记,仿佛那是能烫穿鞋底的火炭。
几个负责清扫的杂役弟子正在收拾碎石,见她过来,手里的扫帚“哐当”掉在地上。其中一个少年慌忙弯腰去捡,抬头时眼神撞进她的目光,像被针扎似的猛地缩回脖子,拉着同伴往后退了三步,低声催促:“快、快往那边扫,别挡路。”
柳月的脚步顿在原地。
她认得那少年,前几日还怯生生地问过她“挥剑时手腕怎么用力”,此刻他眼里的怯懦变成了纯粹的惊惧,像见了下山的猛虎。药箱的提手硌得掌心发疼,她忽然想起昨夜青禾红着眼圈说的话:“大师姐,他们说你一出手就断了赵磊三根肋骨,说你发起疯来不分敌我……”
那时她只觉得喉咙发紧,此刻才真正尝到这话语里的冰碴——原来失控的代价,不只是身体的伤痛,还有人心的背离。
一、躲闪的眼神,比刀剑更利
穿过回廊时,迎面撞上两个捧着卷轴的入门弟子。他们怀里的书册哗啦啦散了一地,却没人敢去捡,只是僵硬地站着,脸色发白。
“对、对不起柳师姐!”其中一个弟子的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眼睛死死盯着地面,仿佛柳月的影子都是烫的,“我们不是故意的,这就、这就搬走……”
柳月弯腰想去帮忙拾捡,手指刚碰到一卷《基础心法》,那两个弟子突然像被蛇咬似的跳开,其中一个甚至踉跄着撞到廊柱,额头磕出了红印。
“别碰!”他脱口而出,话音未落就意识到失言,慌忙跪地磕头,“弟子失言!求师姐恕罪!”
柳月的手悬在半空,指尖的温度一点点凉下去。她慢慢收回手,看着他们连滚带爬地收拾好卷轴,抱着怀里的书册几乎是逃着离开,廊下只留下一串慌乱的脚步声。
风从廊口灌进来,吹动她鬓角的碎发。她忽然想起刚入昆仑时,也曾这样仰望过前辈,眼里是崇拜而非恐惧。那时的目光像暖阳,如今却成了淬了冰的箭,明明没射中她,却让她浑身发冷。
去后厨取药时,掌勺的张婶把药包往柜台上一推,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她:“药、药配好了,按方子煎就行。”往日里总会多塞给她一块桂花糕的手,此刻缩在围裙里,指尖绞着布巾。
柳月接过药包,指尖触到粗糙的纸角,忽然问:“张婶,我是不是很可怕?”
张婶的肩膀猛地一颤,半晌才含糊道:“师、师姐是厉害……厉害得很。”
“厉害”两个字被她说得像“可怕”,尾音里的颤音骗不了人。柳月走出后厨时,听见里面传来压低的议论:“……眼睛都红了,跟要吃人似的……”“赵磊那样的都被打成那样,咱们这种小人物,碰一下就碎了……”
阳光穿过药包上的细孔,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一地的星子,却暖不了她攥紧药包的手。
二、空荡的庭院,只有白猫敢靠近
回到自己的小院,推开木门时,挂在檐下的风铃叮当作响,却衬得院子愈发安静。往日里总来讨食的几个小弟子不见了,连负责送水的杂役都改成了把水桶放在门口就跑,桶沿磕在石阶上的声音老远就能听见,像在预警。
柳月坐在石阶上,看着石桌上那只昨天被她失控时气浪掀翻的紫砂茶壶。壶身裂了道缝,像她此刻的心。
“喵~”
一声软绵的猫叫自身后传来。她养的白猫踩着碎步走过来,尾巴轻轻扫过她的手背,亲昵地蹭着她的手腕。这只三个月前捡来的流浪猫,是这院里唯一敢靠近她的活物。
柳月抬手抚摸着猫背,白猫舒服地眯起眼,喉咙里发出呼噜噜的声音。她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点涩:“连你都知道,我不会伤害你,他们怎么就不信呢?”
白猫像是听懂了,用头蹭了蹭她的脸颊,湿漉漉的鼻尖碰着她的皮肤,带着点温热的痒。
她想起昨日失控时,灵力暴走的瞬间,脑海里闪过的全是赵磊挑衅的嘴脸、围观者的哄笑,可下手时却没看清眼前是谁——若不是许峰及时扣住她的脉门,那个试图拉架的小师弟恐怕就被她的灵力震伤了。
“我只是……太生气了。”她对着白猫喃喃自语,“他说我靠男人上位,说我不配用剑,我只是想告诉他,我的力量不是偷来的……”
白猫轻轻咬了咬她的指尖,像是在安慰。柳月把脸埋进猫毛里,鼻尖萦绕着淡淡的奶香,这是她失控后第一次觉得眼眶发酸。原来最伤人的不是赵磊的恶语,而是那些曾经敬佩她的人,如今看她的眼神里,只剩下“别靠近”三个字。
三、月光下的影子,比力量更重
深夜,柳月提着剑走到演武场。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贴在那些尚未修补的裂痕上,像与昨日的疯狂重叠。
她试着举起剑,却发现手腕在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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