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寒气顺着衣领往里钻,柳月攥紧了掌心的源初之光——那是块鸽子蛋大小的莹白晶石,此刻正散发着暖融融的光,照亮身前三米见方的路。脚下的青石板黏着墨绿色的苔藓,踩上去“咯吱”作响,像有无数细牙在啃噬鞋底。
这地底迷宫比想象中更诡异。岩壁上嵌着发光的磷石,将影子拉得支离破碎,时而幻化成扭曲的人脸,时而变成缠绕的锁链。柳月每走三步,就得回头确认身后没有黏上那些半透明的“东西”——它们是被混沌气息腐化的游魂,没有实体,却能透过皮肤往骨头缝里钻寒气。
“呜……”
左侧岔路突然传来呜咽声,像孩童啼哭。柳月猛地停步,源初之光骤然变亮,照出墙缝里挤着个毛茸茸的小东西——形似狐狸,却长着三只眼睛,第三只眼淌着黑血,正用前爪徒劳地抓挠石壁。
是守护兽灵狐,却已被混沌污染。
柳月握紧腰间的青铜匕首,这匕首是用千年桃木心裹着青铜铸的,专克邪祟。灵狐察觉到威胁,第三只眼突然睁开,射出一道黑气。她侧身躲开,黑气撞在岩壁上,瞬间腐蚀出个大洞。
“原来不是主动伤人,是在求救。”柳月看清了,灵狐的后腿被黑气缠成了藤蔓状,每动一下就发出痛苦的呜咽。她突然想起古籍记载:“灵狐守莲,性纯良,遇混沌则自困,以防伤人。”
源初之光的光芒变得柔和,轻轻覆在灵狐身上。柳月屏住呼吸,用匕首小心翼翼挑断黑气藤蔓,指尖被黑气灼得刺痛。灵狐痛得蜷缩起来,第三只眼里的黑血渐渐变淡,竟用头蹭了蹭她的手背,像是在道谢,随后钻进墙缝消失了。
刚走出没几步,眼前的景象突然变了。青石板变成了家里的木地板,妈妈正系着围裙端出糖醋排骨:“月月,快洗手吃饭。”柳月的心跳漏了一拍——妈妈已经去世三年了。
“妈……”她下意识想扑过去,源初之光却猛地发烫,烫得她指尖生疼。幻境里的妈妈嘴角咧开诡异的弧度,排骨里渗出黑血:“别碰那莲花,混沌会让你永远留在我身边……”
柳月猛地闭眼,咬破舌尖,剧痛让幻境瞬间破碎。再睁眼时,青石板上赫然躺着块沾血的排骨,爬满了白色蛆虫。她强忍着恶心,原来混沌不仅能腐化生灵,还能勾起人心底最深的执念。
源初之光的光芒越来越亮,甚至开始轻微震动。柳月知道,离莲火封印不远了。转过最后一个拐角,眼前豁然开朗——是座圆形石室,中央立着座半人高的石台,台上悬浮着朵莲花,通体雪白,却被浓郁的黑气缠绕,像被困在墨汁里的雪。
那就是净世莲火?柳月愣住了。它没有想象中燎原的火势,只有花瓣边缘泛着微弱的金光,像风中残烛。黑气像有生命般蠕动,每缠紧一分,花瓣就蜷缩一分。
“净化……救我……”
一个微弱的意识钻进脑海,细若游丝,带着哭腔。柳月走近石台,源初之光突然挣脱掌心,悬浮在白莲花旁,光芒如瀑布般倾泻而下,与花瓣的金光交缠。
“是你在说话?”她轻声问。
“……是……”那意识断断续续,“混沌……趁我虚弱……钻了空子……守阵人……失职了……”
柳月这才看清,石台边缘刻着模糊的符文,大多已被黑气腐蚀。她想起师父说的,净世莲火每百年会进入休眠期,此时最易被邪祟入侵。看来这迷宫里的守护兽和幻境,都是莲火最后的防线,可惜还是没能挡住混沌。
黑气察觉到她的意图,突然暴涨,化作只巨手拍来。柳月将青铜匕首掷向巨手,同时抓起源初之光按在白莲花上。匕首刺入黑气的瞬间,巨手发出凄厉的惨叫,而源初之光与莲火相触的地方,炸开一片耀眼的白光。
“啊——”黑气疯狂后退,却被白光死死钉在石台上。白莲花在光芒中舒展花瓣,原本苍白的花瓣渐渐染上金边,黑气被金光灼烧,发出滋滋的响声。
“谢……谢你……”莲火的意识变得清晰了些,“混沌的根……在石台底下……”
柳月立刻用匕首撬开石台缝隙,果然露出个黑泥潭,里面翻涌着浓稠的黑气。她将源初之光的光芒聚成一束,狠狠扎进泥潭,黑气发出濒死的嘶吼,渐渐消散在光芒里。
当最后一缕黑气消失,白莲花突然绽放出万丈金光,石室的岩壁上浮现出古老的壁画——原来净世莲火本是天地初开时的一缕清气所化,世世代代守护着人间,而柳月的家族,正是守火人的后裔。
“守火人……终于等到你了……”莲火的意识变得温暖而有力,“带着我……去净化被污染的土地吧……”
金光渐渐收敛,白莲花化作枚莲子,轻轻落在柳月掌心,源初之光则融入莲子,使其表面泛起柔和的光晕。石室开始震动,柳月知道迷宫要坍塌了,转身往外跑,刚到出口,就见那只灵狐等在那里,身后跟着几只被净化的小兽,像是在为她引路。
阳光透过洞口洒进来,落在掌心的莲子上,暖洋洋的。柳月握紧莲子,突然明白,所谓守护,从来不是单方面的付出——莲火守护人间千年,此刻,轮到她来守护莲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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