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点,安全屋的小院笼罩在一片压抑的寂静中,只有堂屋里透出昏黄的灯光,驱散着门外浓重的黑暗和未散的惊悸。
林凡终于踏进了家门。周婉茹见到长子归来,瘦削憔悴却完好无损地站在眼前,连日来紧绷的神经瞬间断裂,抱着林凡泣不成声。林晓月红着眼眶站在一旁,递上热毛巾和温水。劫后余生的酸楚与庆幸,弥漫在小小的堂屋里,冲淡了之前车祸带来的恐慌。
陆寒琛站在院中,低声与匆匆赶来的阿强交谈。阿强追丢了巷子里那两个人,对方显然对附近地形极为熟悉,消失得无影无踪。肇事车辆是偷来的,车上没留下任何有价值线索。
“对方很专业,不是普通混混。”阿强声音低沉,“制造事故,精准拦截,迅速撤离。像是……经过训练的。而且,他们似乎只是想制造混乱和警告,不是真要杀人。”
陆寒琛眼神冰冷:“警告我们,即便人救出来了,他们仍有能力制造麻烦。也在试探我们的反应和底牌。”他目光扫过堂屋窗户上透出的温暖光影,“林家现在成了靶子,明枪暗箭都不会少。小院的安防要升级,伯母和林凡近期尽量不要外出。”
“明白。”阿强点头,“我加派人手,三班倒。另外,车祸的事,已经按交通事故报了案,但那边估计查不出什么。要不要动用我们自己的渠道深挖?”
“查。重点查那辆失窃车的来源,以及事发前附近的可疑人员和车辆。还有,”陆寒琛顿了顿,“查一下沈国华今天下午,在去接宋老之前,具体去了哪里,见了谁。”
阿强眼神一凛:“陆哥,你怀疑他?”
“不是怀疑,是确认。”陆寒琛声音很轻,却带着锐利,“这个人身上的谜团太多了。陈启明远在香港,消息却灵通得过分;沈国华一个‘代理人’,却能直接联系到宋老这个级别的老同志,而且关系匪浅。今天车祸的时间点也太巧,我们刚从招待所出来,路线知道的人不多。”
“您是说……可能有内鬼?”阿强压低声音。
“不一定是他,但他肯定知道些什么,或者,他背后的人知道。”陆寒琛看向堂屋,林晚晴正轻轻拍着母亲的背,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沉静而坚韧。“保护好他们。我去打个电话。”
陆寒琛走到厢房,用那部保密线路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电话很快被接起,那头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
“是我。两件事:第一,宋致远同志今天出面了,事情暂时压下一半。第二,我们回来的路上遇到了‘车祸’。”陆寒琛言简意赅。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宋老那边我会去感谢。‘车祸’有线索吗?”
“正在查。对方训练有素,像是退伍人员,或者……安保公司出来的。”陆寒琛道,“我怀疑和近期活跃的某些外资背景的‘咨询’或‘安保’公司有关。他们手伸得太长了。”
“知道了。我会让人留意这方面动向。林家那边,你多费心。证据原件保管好,那是最后的王牌。”对方顿了顿,“另外,南边传来消息,针对林建国同志的调查压力,因为‘老关系’倒台和我们递过去的影印件,已经明显减弱。但有人在暗中散布不利于他的言论,说他‘靠女婿家势力脱身’,试图从舆论上抹黑。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舆论战?陆寒琛眉头微皱。这确实是那些人惯用的第二招,当法律和行政手段受阻时,就用流言蜚语来污名化对手。
“明白。我会提醒晚晴。”陆寒琛挂断电话,走回堂屋。
屋内,情绪已经稍稍平复。周婉茹拉着林凡的手不放,仔细看他有没有受伤。林凡温声安慰着母亲。林晓月去厨房重新热了粥和小菜。
看到陆寒琛进来,林晚晴递给他一杯热茶,眼神带着询问。
“没事,都安排好了。”陆寒琛接过茶,在林凡旁边的椅子坐下,“伯母,林大哥安全回来是好事,但最近风声还紧,为了安全起见,这几天最好还是先住在这里,减少外出。家里那边,可以让晓月偶尔回去取些必需品。”
周婉茹连连点头:“好好,都听你的。只要人平安,住哪儿都行。”经历这场惊吓,她对陆寒琛的安排已是全然信赖。
林凡也道:“寒琛考虑得周到。我正好也需要时间整理一下思路,这次的事情不简单,背后牵扯恐怕比我们看到的还深。”
简单吃了点东西,周婉茹精神不济,被林晓月扶去里间休息了。堂屋里剩下陆寒琛、林晚晴和林凡三人。
林凡这才详细说起自己被带走和审查的过程。“他们问的问题很集中,就是我公司从香港进口那批彩妆生产设备的具体型号、价格、报关流程,以及……付款方式。反复追问有没有通过非正常渠道换汇,有没有接受过不明来历的资金注入,甚至暗示我爸可能利用职务给我提供了低于市场的汇率或者免税额度。”
他苦笑一下:“我所有手续都是合法合规的,合同、发票、报关单齐全。但他们好像不太在意这些,更想从我嘴里套出‘承认’的话。后来,他们又拿出几张模糊的照片,说是在沈怀谦遗物里发现的,上面有我爸年轻时的背影,和沈怀谦出现在同一个涉外宾馆门口,以此作为‘早有勾结’的‘证据’。简直是欲加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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