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清打开相机,把大屏上的画面拍下来发给他,提醒他抬头。
山青:「看见一个认识的人」
镜头里的男生掀眸,起身,脸朝背离镜头的方向偏了偏。
祁放顺着司清拍下照片的角度反推着看过去。
越过层层人潮,精准找到角落里的一道淡色身影。
司清没有祁放那样逆天的身高优势,看不到他本人,也就不知道自己其实已经被祁放发现了。
节奏欢快的音乐即将到副歌部分,功放里传来倒计时的声音。
镜头依旧稳稳落在祁放身上。
现场欢呼声迭起,尖叫和拱火参半。
“不是,这镜头挪都不挪一下的,真让主席跳啊!?”
“我出息了妈妈!少爷马上要跳舞给我看了!”
“谁去把祁放摁那儿!别让他跑了!”
台下一片骚乱,台上街舞社的几人回头一看。
天亮了!
可他大爷的有机会逮着祁放了!
为首的卷毛男生是街舞社社长,生怕人跑了,哥几个楼梯都没走,直接从台上翻下来找他。
熟悉祁放的都知道,这人傲归傲,身上没少爷的架子,从不扫兴。
大屏幕里,祁放被几个男生簇拥着搡到镜头正中间。
现场听取猴叫声一片。
陆也缇刚把音响搬下台,抬头一看,毅然决然地重新拎回去了。
又嫌贝斯不够噪,反手要把吉他手怀里的电吉他顺走。
“诶,不行!谁弹我吉他都行,就你不行!”吉他手死命抱着不放。
贝斯的琴弦有吉他弦的五倍粗,陆也缇弹惯了贝斯,手劲儿大,弹坏了他两套弦。
“哪次没赔你?”陆也缇拍拍他脑袋,“这次绝对温柔点儿,再弄坏了赔你套更好的。”
吉他手含泪撒手,“你说话算话。”
人可以为了给朋友添乱付出任何代价,包括钱。
陆也缇背上吉他,翻上台,对准话筒,“祁放,大大方方的。”
站在角落里紧盯大屏的几个女生被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了一激灵。
真的很难把台上笑容明媚、虎牙可可爱爱的阳光大男孩,和昨天下午校医室那个擦手机如擦刀的沉郁毒舌男联想到一起。
祁放低头笑了下,唇形翕动,咬字很浅,司清觉得他应该是笑骂了句傻逼。
男生凑在一起的化学反应也是很奇妙的。
单拎出来,哪个都是端方稳重的,一旦同时出现,心理年龄就能一下子倒退十岁不止。
祁放单手挡眼,摁了摁太阳穴,唇角勾着浅弧。
倒数音结束的瞬间,陆也缇指尖滑动,强势的扫弦音响起。
场下倏然国粹四起。
“卧槽!祁放真跳啊!”
“主席排面啊,还给咱演出坚决不加时的陆主任请回来安可了。”
“我何德何能,看两个绩点超过3.8的神仙给我又跳又弹的。”
“主席跳舞还有表情管理啊哈哈哈哈哈哈!”
“真男人就要大大方方跳女团舞,主席做得好!”
“妈呀,头一次见咱主席的梨涡。”
李轻誉混在人群里:“放放老公!缇缇老公!”
柯铭渊夹着嗓子:“放宝,衬衫拉链滑下来了,往上拉一下!缇宝,领子再往下拉一点,露得太少了!”
玩儿得不亦乐乎。
阳光熔金般倾落,男生扬起的发梢被染成透明的琥珀色,眉眼舒展开来,浑身散发着如同少时一般的、鲜活耀眼的少年气。
一曲终了,他敛下长睫,祝大家玩儿得开心。
司清曾无数次站在人群之外,看他消失在欢呼声中、镁光灯下。
祁放身上的品质远比出众的外貌夺目,他值得被簇拥。
但相对的,他身边的人太多了。
光是走近他,司清就花了三年。
如果她归于人潮,祁放大概就又看不到,也找不到她了。
司清很讨厌自己突如其来的多愁善感。
可好像自从父母分开,她开始习惯把所有事情的结果都往坏处想。
因为她所期待的好结果一次都没有落到过她身上。
所以只要预期足够差,那任何没坏到预期的结果就都是惊喜。
思维成定式,也就忘记了惊喜本身的定义。
直到下一秒,祁放的声音落进她耳际。
“找到了。”
超脱她预料的意外之喜来到她身边的瞬间,司清毫无防备。
脑子还是懵的,心脏像被轻柔的云朵托到半空,没落在实处。
以至于抬起脸来看他的时候,过于充沛的情绪交杂混合着攒在眼底,无所保留地暴露给他。
“祁放。”
男生疏淡的黑眸低扫下来,掠过那双澄透鹿眼里的一点莹亮,眉心一蹙。
“叫谁呢?”没语气的一声。
他是真的带着脾气来算账的。
这次她撒娇也没用。
没良心。
就是白眼狼,这会儿都该让他养熟了,她可好。
别人是“不认识的帅哥”。
他是“认识的人”。
就,人。
这嘴里有一句好听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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