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二话不说，照单全收。
交易大厅里，她拦住一个刚出新手村、一脸懵逼的小菜鸟，不由分说地脱下自己脚上那双燃烧着火焰特效的靴子，换走了对方那双几乎要散架的草鞋。
菜鸟当场石化，周围的玩家一片哗然。
凌飒的视网膜上，自省之匣的虚影一闪，一道细微的裂痕在镜面蔓延开来。
与此同时，一幅模糊的画面在她脑海中浮现——冰天雪地里，刚进游戏的自己，双脚冻得发紫，唯一的念头就是想要一双能保暖的鞋，哪怕是草鞋也好。
她没停下，直接在论坛开帖，把一个能让任何中型公会瞬间暴富的富矿坐标，像扔垃圾一样扔了出去。
【自省之匣】上的裂痕，又加深了一分。
记忆的碎片接踵而至：那是她曾想与人分享喜悦，却换来背叛和嘲笑的过往。
当她真的在一场万众瞩目的BOSS战里，把治疗药水“手滑”扔进岩浆，导致团队差点灭团时，匣子上的裂痕已经如同蛛网。
它在哀嚎，也在……记录。
终于，在她准备执行清单上的下一项“蠢事”时，整个视野被一片血红色的警告覆盖。
【警告：检测到主体持续性自毁行为。
逻辑冲突达到峰值。
最终通牒：立刻停止，否则将启动核心记忆覆盖程序，重塑‘最优’人格。】
来了。
凌飒看着那行霸道的警告，不怒反笑。
她转身，走向交易所顶楼那片引水造景的镜湖。
在全服玩家的注视下，她解下腰间那枚布满裂痕的自省之匣，毫不犹豫地将它整个浸入了冰冷的湖水中。
“嗡——”
湖水仿佛被煮沸。
无数散发着柔光的荧光水母从湖底浮起，将整个镜湖照得亮如白昼。
十七个模糊的光影在水母群中显现，那是之前在孢子之灾中战死的拾光者联盟成员。
他们的声音汇聚成一股，在凌飒的脑海中低语：
“我们记得你分给我的那半块面包，虽然那很蠢。”
“我记得你为了救我，放弃了唾手可得的宝箱。”
“我们记得你的蠢，所以才相信你的真。”
“轰——！”
自省之匣在水中轰然碎裂，又在万千水母的光芒中瞬间重组！
裂痕消失，镜面光洁如新，一行全新的规则烙印其上：
【万物新生·终阶：以‘无用之善’为薪，焚尽完美幻象。】
凌飒缓缓将手伸出水面，掌心托着崭新的匣子。
她弯腰，随手从湖边捡起一块平平无奇的鹅卵石。
无属性，无配方，【万物图鉴】甚至都懒得跳出来给个分析。
它就是一块石头，毫无价值。
就在此刻，一条系统公告响彻全服：
【全服公告：拾光者联盟即刻启动“愚者计划”。
所有玩家每日可向联盟捐赠一件‘无价值’物品，换取‘初心积分’。
积分累积满额，可兑换一次重置过往遗憾的机会。】
墨宸走到她身后，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第七隔离区传来消息，他们库存的糖纸，用完了。”
凌飒握紧了手里的石头，笑了。
“那正好。”她说，“这次，我亲手折个新的。”
远处，最后一丝属于【备用人格·L】的数据流，在阳光下无声地化作一捧晶莹的雪花，轻轻飘落，覆盖在那堆无人认领的金币残渣上。
凌飒抬头，望向远方连绵起伏的雪山。
冰川断裂带的坐标，在她脑中清晰浮现。
她手中的石头，似乎也随着她的心跳，微微发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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