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想让她永远躺着?她不知道。但现在,她至少能做一件事:让父亲亲眼看见她醒了。
门外脚步声由远及近。她立刻收敛思绪,坐直身体。手指悄悄抚平裙摆上的褶皱,下巴微抬,眼神清明。
帘子掀开,青竹回来了。她脸色发白,喘着气:“小姐……管事妈妈拦住了我,说……说老爷刚回府,正在书房处理政务,不便打扰。让我劝您安心养病,莫要多想。”
傅玖瑶眉梢一动:“你就照我说的传话了?”“说了!”青竹急道,“一字不差!可管事妈妈冷笑说,‘能坐起来又如何?脑子不清醒,见了老爷也是丢人’……还说……还说您要是再闹,就把您挪去西跨院,清净些。”
傅玖瑶嘴角微扬,笑意却没到眼底。好啊。你们不信,那就等着看。她缓缓抬起手,指向桌上的茶壶:“倒杯水。”
青竹连忙过去倒水,双手捧着递过来。傅玖瑶接过,手指稳稳握住杯壁。她小口喝了几口,然后慢慢放下杯子,动作虽慢,但完整。
“再去一趟。”她说。青竹愣住:“还要去?”“这次,你不用进书房。”傅玖瑶盯着她,“你就在门外,大声说三句话:第一,小姐已能起身;第二,小姐神志清明;第三,请父亲即刻前来探视。说完就走,别等回应。”
青竹张了张嘴:“可……可管事妈妈会打我……”
“我会护你。”傅玖瑶看着她,“从今天起,你不再是那个只能低头做事的青竹。你是我的人。我说你能升月例,你就不会少一文钱;我说你能留在我身边,谁也不能把你调走。”
青竹眼眶一下子红了,她不是不明白这话的分量。在这府里,一个丫鬟能得主子一句“是我的人”,意味着身份不同了。可也意味着,她得站队,得担风险。
她咬着牙,点头:“奴婢去。”这一次,她走得比之前坚定。傅玖瑶望着门口,指尖轻轻敲了敲杯沿。
她知道这一招未必立刻奏效。但只要青竹敢说,就会有人听见。消息会传进书房,也会传进其他人的耳朵。她不需要父亲马上来,她只需要他知道—。他的女儿,醒了。
屋外风起,吹动檐下铜铃,叮当响了一声。她没动,也没退。
阳光落在她肩头,映出一道清晰的轮廓。她坐在那里,像一把慢慢出鞘的刀,锋芒未露,却已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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