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盏摔在地上,碎瓷四散。傅志明猛地站起,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喉咙,半晌才挤出一句:“来人!”
厅内众人屏息,连呼吸都轻了几分。方才那番话如惊雷炸在耳畔,谁也不敢妄动。
傅玖瑶仍立在原地,手还虚扶着父亲的手臂,见他起身,便缓缓收回,退后半步。她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眼神清明得像一池秋水,不起波澜。
“把胡姨娘带回西院,从今日起,禁足思过。”傅志明声音低哑,却字字如钉,“门户封锁,除送饭的丫鬟外,任何人不得进出。笔墨纸砚尽数收走,不准与外头通一句话。”
胡丽萍浑身一颤,跪在地上往前爬了两步,伸手想去抓他的衣角:“老爷……我伺候您十年,从未有过大错,您就这么对我?我只是……只是想让您多看我一眼,不想您总念着那个死人……我没有害您啊!”
“没有害我?”傅志明冷笑一声,眼底泛红,“你往香里掺毒,三年前害死她,如今又想让我昏沉度日,你还敢说没有害我?”
“我不是……我没想杀人!”胡丽萍哭喊起来,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我只是想让您懒怠些,少去前院理事,多留我在身边……我哪知道这香会伤身?老爷您最清楚,我一向胆小,连只鸡都不敢杀……”
“胆小?”傅玖瑶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让全场一静,“那你为何每年偷偷支取梅花雪水三斤?为何买柔魂草要绕开账房?为何在母亲药炉里调换归元散?这些事,是你一个人做的,还是有人帮你?”
胡丽萍猛地抬头看她,嘴唇哆嗦:“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你到底是谁?”
傅玖瑶没答。她只是轻轻拂了下袖口,指尖不经意划过耳坠,一道微不可察的蓝光在内侧一闪而逝。
系统提示:【数据归档完成,所有证据链已加密封存。】
她垂眸,不再看她。
傅志明闭了闭眼,像是突然老了十岁。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声音疲惫却坚定:“不必再说了。证据都在,府医也验了香灰,你还想抵赖到几时?来人,按我说的办。”
两名粗使婆子应声上前,一左一右架起胡丽萍。她挣扎着,尖叫着,脚在地上蹬出沙沙声:“你们放开我!我是姨娘!你们凭什么碰我!老爷!老爷您不能这样对我——我还有明珠!您要为我做主啊!”
“住口。”傅志明猛地睁眼,目光如刀,“你既做了这事,就该想到今日。明珠是府中庶女,自有教养嬷嬷管束,不劳你操心。”
胡丽萍顿时僵住,像是被人抽了筋骨,整个人软了下来。她被拖出去时,头上的金钗歪斜,发丝散乱,再不见半分寿宴上的风光。
厅内一时寂静无声。
宾客们面面相觑,有人低头喝茶掩饰尴尬,有人悄悄交换眼神。这场寿宴,早已变了味道。
傅玖瑶站在原地,听着脚步声远去,直到西院方向传来门闩落锁的闷响,才轻轻吐出一口气。
她转身,朝傅志明福了福身:“父亲受惊,不如先回房歇息。后续事宜,自有管家处置。”
傅志明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有痛悔,有震惊,也有一丝他不愿承认的忌惮。
“你……”他顿了顿,终是没问出口,“去吧,你也累了。”
傅玖瑶点头,未再多言,转身朝厅外走去。
路过主院廊下时,她脚步微顿。风从西院方向吹来,带着一股淡淡的、烧尽的香气。那是“静心引”的余味,曾经弥漫整个府邸,如今却被彻底封存。
她抬手摸了摸耳坠,低声问:“系统,西院门窗封闭进度?”
【西院东厢窗已上锁,南门门栓加固完成,预计一刻钟内全院封闭完毕。】
“好。”她收回手,继续前行。
回到自己院中,她推开房门,青竹立刻迎上来:“小姐,您没事吧?”
“没事。”她坐下,接过热茶喝了一口,“西院那边怎么样?”
“刚传来的消息,门已经锁了,春桃被叫去问话,吓得直哭,说是胡姨娘让她每月初五去城南药铺取东西,从不敢问是什么。”
傅玖瑶点点头:“记下来,等以后用。”
青竹应了声是,犹豫道:“可……可胡姨娘到底是姨娘,这么关着,万一……”
“不会。”傅玖瑶打断她,“父亲今天若不动手,往后府中规矩就废了。他现在恨的是被蒙骗多年,更恨自己瞎了眼。这时候谁求情,谁就是找死。”
她说完,起身走到书案前,翻开那本《毒理辨析札记》。纸页翻动间,一行小字映入眼帘:“柔魂草毒性累积模型——第三阶段:情绪失控,认知偏差,易激惹。”
她勾了勾嘴角。
这才刚开始。
与此同时,书房内。
傅志明独自坐在灯下,面前摊着一本旧账册。那是他命人从库房翻出来的,嘉和七年的香料支取记录。他手指停在“西院申领梅花雪水三斤”那一行,久久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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