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馆内,烟尘如淡金色的薄纱,在从高窗斜照进来的光束中缓缓旋舞。厉煜圳那句“封锁所有出口”的命令,仿佛带着金属的冷硬质感,仍悬在空气里,未曾真正落下。
金欣露独自坐在角落的长椅上,眼帘低垂,细密的睫毛在她略显苍白的脸颊上投下浅淡的阴影。她慢慢调息,感受着经脉中残余的毒素带来的、如同细针轻刺的绵密痛感。然而,胸前贴身佩戴的那半块断玉,不再有灼人的烫意,只余下一股温润的、持续不断的暖流,缓缓渗入肌肤,熨帖着她过度消耗后近乎枯竭的灵识,带来一种奇异的安宁。
就在这心力交瘁后的片刻静谧中——
“咔哒。”
一声极轻微、极迅捷的异响,像是细小的金属部件被强行卡入凹槽,从头顶上方纵横交错的通风管道深处传来,旋即消失,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金欣露并未睁眼,只是那抚在断玉上的指尖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瞬。体内,《伏羲历算》心法不再是以往对敌时那般汹涌奔腾,而是化作了无数条涓涓细流,无声无息地蔓延开去,敏锐地捕捉着结界崩溃后,空气中那些尚未完全消散的、属于不同属性的灵力残流。在她闭目凝神的“视野”里,无数道无形的轨迹被悄然勾勒,尤其是那些暗沉不祥的幽冥能量碎片,它们并非无序溃散,而是像受到某种无形力量的牵引,正沿着特定的、隐秘的路径回溯、消融……最终,所有细微的线索汇聚成一道几不可察却异常清晰的指向——
东南角,主风道第三个分支,终点锁定:女生宿舍A栋,顶层,那间属于苏诗雅的、视野极佳的专属房间。
几乎在她心中得出确切结论的同时,厉煜圳抬手按住了耳麦,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沉寂:“调取A栋顶层通风井,今晨所有访问记录。”他凝神听着那边的汇报,片刻后,锐利如鹰隼的目光转向金欣露,声音不高,却带着彼此心照不宣的确定,“记录显示,今晨七点零三分,有‘维修人员’持特殊权限进入,停留约十二分钟。”
金欣露缓缓睁开眼眸,那双清亮的眼里此刻一片澄澈明净,所有迷雾都已散去。她轻声开口,语气带着一种洞悉后的了然:“她在试图转移或销毁关键物品。可惜,结界反噬来得太快,太猛,终究……还是留下了抹不掉的尾巴。”
厉煜圳下颌微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眼中锐光一闪而逝。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拨通了一个加密号码,对着话筒另一端,言简意赅地吐出四个字:“可以动了。”
十分钟后,刺耳欲裂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如同利刃般划破了校园表面维持的宁静假象。数量警车与一辆不显山露水的黑色公务车组成的车队,径直驶入校园,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精准地停在了中心广场边缘。车门打开,教育局长率先迈步而出,他面色沉肃如水,步伐稳健有力,身后跟随着数名表情凝重、眼神锐利的警察与身着便装的调查人员。这一行人目标明确,无视周围渐渐聚集的惊疑目光,径直朝着女生宿舍A栋走去。
整个过程迅雷不及掩耳。在校方几位负责人闻讯赶来、尚未来得及做出有效反应之前,调查人员已凭借手续直接进入了苏诗雅的宿舍。时间在一种焦灼的寂静中流逝,随后,确切的消息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在宿舍内一个经过巧妙伪装、与墙体融为一体的暗格内,搜出了决定性的物证。一个贴着不明化学标签、内里残留着无色液体的金属小瓶;一套用于伪造校级印章和专业成绩单模板的精良设备;以及数个纽扣大小、闪烁着微弱红光的微型摄像装置。
此时,中心广场上已聚集了越来越多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吸引来的师生,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蔓延开来,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惊愕与猜测。
教育局长稳步踏上广场前的小台阶,面对下方越聚越多、目光复杂的师生,拿起便携式扩音器,声音洪亮而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清晰地传遍了广场的每个角落:“经初步调查证实,我校学生苏诗雅,涉嫌非法持有违禁化学品、伪造官方文件、严重侵犯他人隐私,以及……涉嫌策划并实施对同学的人身伤害行为!相关证据已被警方依法查获!”
“轰——”舆论瞬间哗然!震惊、愤怒、难以置信的低语交织在一起。
就在这时,金欣露从人群边缘缓步走出。她的步伐很稳,脸上看不出太多扳倒强敌后的喜悦,只有一种历经波澜、真相大白后的沉静。她径直走到教育局长身旁的警官面前,将一个看似普通的银色U盘递了过去。
“警官,这是完整的时序证据链备份,”她的声音清越,足以让靠近的几圈人听清,“内部整合了从最初的投毒企图、后续的舆论诬陷,到非法布设结界的所有时间节点、对应的行为影像及音频记录。所有证据均经过严格的技术交叉验证,已形成完整闭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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