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镜上的血字尚未消散，厉煜圳的拳风仍悬在半空。云鹤的声音率先打破寂静：“B4层主控系统检测到异常能量回流。”
金欣露指尖一颤，右腕刺青骤然发烫，像是被无形的针扎入皮肉。她没有低头查看，而是盯着那面嵌在墙中的青铜镜——镜面此刻已恢复灰暗，可空气中残留的波动却顺着地脉传至脚底，隐隐与体内气血共振。
“不是结束。”她说，“是启动。”
话音未落，主控台方向传来低频嗡鸣。所有终端屏幕在同一秒亮起蓝光，字符瀑布般滚落，第一行赫然是《太虚经·卷三》开篇口诀。
云鹤立即接入核心日志：“量子计算机Q-07正在自主运行‘逆命推局’算法，权限来源未知，防火墙无入侵记录。”
厉煜圳大步走向主机柜，目光扫过闪烁的指示灯：“刚才断电前它已经停机，谁重启的？”
“没人。”云鹤回应，“系统日志显示，重启指令来自内部缓存队列，触发条件为‘灵能频率匹配成功’。”
金欣露快步走到主控台前，凝视屏幕中不断生成的卦象序列。那些符号并非随机排列，而是按照某种她熟悉的节奏演进——就像她自己在推演时的思维路径。
“它在模仿我。”她低声说，“不，是复刻。”
云鹤同步调出资源占用图谱：“算力占用率已达93%，且持续攀升。若超过临界值，可能引发局部时空曲率畸变。”
“什么意思？”厉煜圳问。
“超频运算会扭曲现实锚点。”金欣露盯着屏幕上一闪而过的残影，“当计算精度逼近因果层级，虚拟推演就可能反向影响真实世界。”
她抬手按在终端表面，闭眼催动望气术。视野瞬间切换，数据流化作蓝色河流奔涌不息，而在河心深处，一道模糊人影缓缓浮现——身形与她一般无二，长发垂肩，双手交叠于腹前，掌心朝上托着一枚旋转的铜钱。
那人睁开了眼。
空洞，无神，却又精准锁定她的意识投影。
金欣露猛然抽手后退，额角渗出冷汗。
“有另一个我在运算。”
厉煜圳立刻冲向电源总闸，手掌刚触及开关柄，整排主机突然自行断电。火花沿线路迸溅，金属外壳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可就在黑暗降临的刹那，半空中浮现出一层透明界面，字符依旧滚动，卦象仍在演化。
“虚拟机还在跑。”云鹤语速加快，“运算已迁移至量子叠加态环境，物理断电无效。”
金欣露深吸一口气，从袖中取出断玉贴于眉心。寒意顺经脉蔓延，思绪清明。她重新伸手触碰空气中的虚拟屏，指尖划过一行代码。
“这是我的笔迹。”她皱眉，“三天前我写下的优化模块，本应只存于本地草稿区。”
“说明对方获取了你的思维模式。”厉煜圳站到她身侧，“现在用你的逻辑继续推演？”
“不止。”云鹤插入分析结果，“当前算法正尝试构建跨维度意识通道，目标频率与你腕上刺青完全吻合。”
金欣露下意识捂住右腕。那里不仅有祖传血脉印，更封存着前世记忆碎片。若被强行读取或复制……
她没敢往下想。
“必须终止运算。”她说，“哪怕代价是毁掉Q-07。”
厉煜圳点头，转身抄起应急工具箱里的绝缘钳，直奔主机背板。他用力扯开防护罩，露出密集的数据接口。其中一根光纤正泛着诡异蓝光，仿佛有活物在其内游走。
“就是这个。”云鹤提示，“主通信链路，切断它或许能中断连接。”
厉煜圳咬牙剪断光纤。
蓝光熄灭。
所有屏幕同时黑屏。
空气中的虚拟界面也如泡沫般破裂消散。
短暂的寂静降临。
金欣露屏住呼吸，感知四周灵压变化。地脉震颤减弱，数据流归零，似乎一切终于平息。
“成了？”厉煜圳松了口气，将钳子扔在地上。
云鹤却在此时发出警报：“警告：检测到非授权进程重启。来源——备用储能单元。”
话音未落，角落一台离线状态的备用终端自动开机。屏幕亮起，依旧是那串《太虚经》算法，进度条显示已完成67%。
“它在自我备份。”金欣露声音发紧，“而且……越来越快。”
云鹤快速扫描：“算力利用率突破120%，进入超频状态。系统提示：‘超频将引发时空波动’。”
“谁写的提示？”厉煜圳怒问。
“不是我们的人。”云鹤回答，“也不是预设程序。这行字是在三十秒前由AI自动生成的。”
金欣露忽然蹲下身，右手猛掐左臂穴位。刺青灼痛加剧，眼前闪过无数重叠画面——她看见自己坐在电脑前敲击键盘，又看见自己站在高台诵念咒文，还有一幕，她穿着凤冠霞帔，被人搀扶着走入红帐……
每一个“她”都在进行不同的推演，却共同指向同一个终点。
“它不只是模仿。”她艰难开口，“它在整合所有可能性里的我，试图构造一个完整的‘金欣露模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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