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签售会当天清晨，特种纸张的空运物流确认抵达。苏墨站在场馆后台入口，听见外面人群的喧闹声由远及近。她低头看了眼终端屏幕，星核能量条显示为785.6万，比昨晚增加了两万多点。
这是真实增长。每一笔周边销售、每一次电子书下载，都在推动这个数字上升。系统不会骗人，但数据背后有没有温度，她还不确定。
安检口排起长队，读者们陆续进场。有人举着自制的星芽投影灯，有人穿着印有“生态同盟”标志的T恤。工作人员开始引导第一波读者进入签售通道。
苏墨戴上星芽核心模块，启动全息引导程序。一道淡蓝色光影从设备中升起，在空中划出弧线，缓缓飞向会场上空。它盘旋一圈，停在主舞台正中央，像一颗静止的星辰。
第一位读者走到台前。是个年轻女孩，深棕色卷发，脸色有些苍白。她把书递过去，没有说话。苏墨刚要落笔，对方忽然卷起左臂衣袖。
皮肤上刻着四个清晰的汉字：“星骸不灭”。
“我去年查出癌症。”她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听得清楚，“治疗最难熬的时候，每天靠读《星骸迷宫》撑过去。你说‘文明可以毁灭，但记忆不会熄灭’。我就告诉自己，只要我还记得这些故事，我就没输。”
苏墨的手顿了一下。她抬头看对方，眼睛有点发热。
“谢谢。”她说完，提笔在扉页写下一行字：“致平行宇宙的战友。”
女孩接过书时手指微微发抖。她鞠了一躬，转身离开时脚步缓慢，却挺直了背。
第二位读者走上前来时，现场响起一阵低呼。他全身覆盖金属质感装甲，肩部有发光纹路，头盔面罩自动开启，露出一张不到二十岁的脸。
“这是我做的星芽战甲。”他说，“用回收金属和旧电路板拼的，花了三个月。”
工作人员靠近苏墨耳边低声提醒：“这不符合流程，要不要请他离开？”
苏墨没回答。她站起身，绕过签售台，走到少年面前。她伸手触碰战甲肩部的能量纹路，那里还带着一点电流的微震。
“你已经加入了。”她说，“每个相信这个世界存在的人，都是我们的一员。”
少年睁大眼睛。
苏墨回到座位，拿起通讯器接通后台。“明年启动‘民间建造者计划’，开放非核心模块设计权限，欢迎投稿。”她顿了顿，“刚才这位，记入首批观察名单。”
掌声突然爆发。全场观众站起来鼓掌，有人吹口哨，有人举起手机录像。空中那颗星芽光影猛然亮起，升到最高处，分裂成无数光点，又重新聚合，拼出“共生联盟”四个字。
第三位读者是位老人，拿着一本翻旧的《星骸建筑师》初版。第四位是一对双胞胎姐妹，一人抱着一台启航款星芽机。第五位来自悉尼，凌晨三点起床直播排队过程。第六位是柏林某高中科学课教师，带了全班学生的联名信。
时间一小时一小时过去。签售通道始终没有断流。陈舟通过内部通讯接入：“原定一场，现在追加三场。你的手……还能撑住吗？”
苏墨没回话。她低头继续签名，动作保持一致。手腕已经开始酸胀，指尖也有轻微颤抖，但她没换姿势。
她调出系统实时面板。全球预约签售人数突破十万，覆盖47个国家。热力图上，红点从伦敦扩散，点亮东京、开罗、圣保罗、奥克兰。每新增一个预约，地图就闪一次光。
一位穿校服的女孩递上书本。她在扉页贴了一张便签，上面写着：“妈妈阿尔茨海默症三年，最近突然念叨起‘星芽会发光’。我录了视频发给你团队，你们回了邮件。她看到回复那天，笑了。”
苏墨把这句话抄进系统备注栏。然后在书上写下同样的句子：“致平行宇宙的战友。”
中午过后，队伍依然很长。工作人员送来温水和护腕，苏墨戴上继续工作。她的签名已经变得简单，但每一本都写同一句话。
下午四点，一名工作人员跑来报告：“外围区域发现自发组织的读者分享会，有人讲自己怎么靠这本书度过抑郁期，还有人展示用星芽语音功能唤醒失语儿童的记录。”
苏墨点头。她打开公众账号后台，看到话题#星骸战友 正在升温。一条视频播放量超过百万：一位轮椅上的男孩用语音助手连接星芽，说出第一句完整的话：“我想建一座桥。”
她把这条内容置顶。
六小时后，当天最后一场签售即将结束。苏墨拿起最后一支特制笔，金属笔身刻有星芽轮廓。她翻开最后那本书，在扉页写下第七百二十三次相同的话：“致平行宇宙的战友。”
然后她站起来，举起这本书。
全场安静下来。
“你们不是粉丝。”她说，“你们是这个世界的居民。今天不是我在签售一本书，是在见证一个新的文明诞生。”
空中星芽光影剧烈闪烁，随即投射出一幅动态地球模型。上面布满红点，每一个代表一个预约签售位置。它们连成网络，像一张覆盖全球的神经脉络。
后台提示音响起。系统日志更新：**星核能量池进度：792万/800万**。
苏墨放下书，走向休息区。窗外泰晤士河映着城市灯光，游船缓缓驶过。她坐在椅子上，手里握着那本写满“战友”的样书。
陈舟走过来，递上平板：“文化对谈直播半小时后开始，问题清单已同步。”
苏墨点头。她没看问题，而是盯着终端右下角的能量条。
还差八万。
这时，一个身影出现在休息室门口。是那个穿自制战甲的少年。他手里拿着一张图纸。
“我能再问一个问题吗？”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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