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的手从星芽模块上抬起,指尖离开时,光感眼的蓝光缓缓暗下。主控台的全息界面还在运行,但她已经不再盯着数据流。同步进度条停在6.5%,她没有再刷新。
她站起身,绕过控制台,脚步很轻。落地窗外,城市灯火连成一片,远处高楼上“星骸宇宙”的标识正在循环亮起,一明一灭,像呼吸。
她走到窗前,手掌贴在玻璃上。冷意传来,但她没收回手。楼下停车场的车灯闪了一下,有人正往宴会厅去。香槟、掌声、庆祝——那些都和她无关。
“这只是开始。”她说。
声音不大,也没人回应。但这句话不是说给谁听的,是说给未来的。
她转身走向门口,星芽模块自动悬浮跟上。尾部投射出一条路径指引,指向庆功宴主会场。她没有加快脚步,也没有停下,只是沿着走廊往前走。
陈舟站在宴会厅门口,衬衫袖口卷到小臂,手里拿着两杯果汁。他看见苏墨走来,把其中一杯递过去。
“你不喝酒,我也没喝。”他说。
苏墨接过杯子,没喝。她看着大厅里的人影晃动,灯光柔和,音乐轻缓。墙上大屏滚动播放着《星骸建筑师》动画片段、游戏实录、实体展回顾。百亿估值的数据定格在最后一帧。
“你不去里面?”陈舟问。
“不急。”她说,“还没到该停下的时候。”
陈舟笑了笑:“我以为你会松一口气。毕竟,他退了,系统稳了,用户回流,合作名单排到了明年。”
苏墨摇头:“这不是终点。只是一个节点。”
“那你要去哪?”陈舟语气轻松下来,“火星?听说那边有团队在测生态舱,要不要建个城市试试?”
苏墨看向他,眼神平静:“不去火星。”
陈舟挑眉:“为什么?技术能撑住,资源也在对接,现在正是窗口期。”
“因为目标错了。”她说,“我们不是要去另一个星球复制地球。而是要让‘星骸宇宙’成为人类的第二家园——在虚拟和现实同时。”
陈舟没说话。
苏墨继续说:“现在的连接还太弱。十二个试点,六点五的覆盖率,远远不够。我们要的不是一座城,而是一个体系。一个能让所有人参与、共建、共享的生态。”
陈舟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杯子,又抬头看她:“你是认真的?”
“我一直都很认真。”她说,“从写下第一个字开始。”
话音落下的瞬间,星芽模块突然震动。光感眼由静转亮,尾部展开一道环形接口,蓝色光流升腾而起,在空中迅速构筑出一幅动态星图。
太阳系轮廓浮现,八大行星按轨道运转。红色热点标记遍布其中——地球上的科研站、近地轨道空间舱、月球基地、火星探测点,甚至木星观测站都被纳入网络。每一个红点都在闪烁,代表实时连接状态。
“这是……”陈舟抬头望着星图,声音低了几分。
“现有节点分布。”苏墨说,“还不够多,也不够深。但它是起点。”
她伸手触碰星图中央的一颗悬浮模型——那是“能量核心”的投影。金属质感,表面刻满数据纹路,内部有微弱脉冲光流动。
她的手指握住它。
星图微微震颤,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下一站,银河系同盟。”她说。
陈舟没再问。他看着苏墨的侧脸,看着她握紧投影的模样,忽然明白了什么。
这不是一场庆功宴。
这是启航仪式。
他放下果汁,从口袋里拿出平板,快速操作几下。大屏切换画面,同步接入星图信号。全场音乐渐弱,人群陆续注意到上方异象。
有人抬头,有人停下交谈,有人举起手机拍摄。
苏墨依旧站在原地,手握能量核心投影,目光落在星图边缘的黑暗区域。那里还没有标记,也没有信号,是一片空白。
但她知道,迟早会被填满。
一名工作人员快步走来,在陈舟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陈舟点头,然后看向苏墨:“媒体想采访你。说这是历史性时刻,需要你亲自解释这个星图的意义。”
苏墨没回头:“不用解释。”
“可大家想知道接下来做什么。”
“他们不需要知道计划。”她说,“只需要知道,可以加入。”
陈舟沉默几秒,然后对工作人员说:“取消采访安排。只保留直播信号,开放全球接入权限。”
“是。”
人群开始聚集在大厅中央,仰头观看星图。孩子们指着火星上的红点喊叫,科学家们讨论轨道参数,开发者记录接口协议。没有人喧哗,但气氛在升温。
苏墨松开手,能量核心投影缓缓上升,悬停在星图正中。星芽的光感眼持续发亮,尾部不断更新数据流,将新的申请请求实时标注在星图上。
南太平洋小岛国提交了海洋生态修复方案,已通过初审。
北欧联合体申请接入极地监测网,等待授权。
非洲教育联盟请求部署低成本终端,用于远程教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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