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人找各自习惯的位置落座,莱斯两边依旧是两位相互不对付的少女,都冷着脸没有给对方好脸色看,而刚放好围裙洗好手的艾娜丝,则很乖巧的坐在自己面前。
拿着一大碗肉粥和一大盆白面包。
不像是已经没有味觉的精灵那般兴致缺缺,也不像是受过高等礼仪教育的学者那样慢条斯理,更不像似乎还在思考些什么,久久还没开动的主人。
处于武者急速上升期的小女仆自然是被饿坏了,身体强度不断强化的同时,也给她带来难以满足的饥饿感。
所以在主人和客人们都动过筷子后,便顾不得什么礼仪端庄,抄起一根白面包就往嘴里塞。
“慢点吃,小心别呛着了。”
这话并不是不知道在犹豫什么的莱斯说的,而是她右边紧皱着眉毛的金发精灵,伊缇娅双手捧着一小碗肉粥,刚喝一口就马上对狼吞虎咽的艾娜丝教育道。
不过看着对方这副样子,那淡青色的眸子中不由得闪过些回忆的意味。
她十几年前刚觉醒成为游侠的时候,应该也这个样子吧?
不,或许比艾娜丝还要可怜说不定。
毕竟伊缇娅可是在贫民窟里滚着泥长大的,面瘦肌黄,浑身上下没个半两肉,打斗的伤疤也不少,和现在小脸红润眼神有光的小女仆可没得比。
因为精灵的成长十分的缓慢,在父母死于恶染后,还是小孩的自己没有任何的自保能力,出门寻找食物遇到条稍微强壮点的野兽,都是一场生死搏斗。
再加上精灵种族自身携带的高颜值特性,小伊缇娅每次出门只能选择天黑的时候,还必须要带上能遮住耳朵眼睛头发的兜帽。
无论是去贩卖自己利用陷阱捕抓到的野兽肉,还是去市场购买些食物和生活必需品,都会因为自己的装扮,从而被那些无耻的商人给狠狠压价。
那是自己独自生活的日子,也是对于她而言,黎明到来前最压抑漆黑看不着前路的绝望时光。
回想到这里,伊缇娅的嘴角却有些忍不住的微微勾起,偷偷瞥了一眼旁边那当初死皮赖脸疑似流氓的某人。
幸好,后面她捡着宝了。
正想着今天吃什么口味果酱的莱斯直觉一跳,手里捧着几种口味罐头还没来得及放下,就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似的看向伊缇娅的方向。
可精灵少女早就收回视线,只留下姣好完美的侧脸。
莱斯有些不明所以,开口问道:“伊缇娅,你是想要来点果酱吗?”
伊缇娅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伸出一根手指向着艾娜丝那盘白面包轻轻虚划,游侠微妙的气势控制技巧瞬间把几根白面包给切成小块,以方便艾娜丝食用。
疯狂进食的小仓鼠看到这一幕不禁有些意外,只见她赶忙吞下自己口中的东西,用受宠若惊的语气说道:“....呜姆!谢谢伊缇娅小姐!”
她闭上眼睛无奈的摇摇头,表示对方不需要在意。
接着伊缇娅才微微侧着脑袋,久违的露出一抹微笑,语气轻松跟莱斯回应道:“嗯......你还记得我喜欢什么口味吗?”
“青果。”
几乎没有犹豫和思考,莱斯当场就说出了答案。
而听到正确答案后,伊缇娅眼里的笑意更盛,转过头用手撑着下巴,双眼紧紧的盯着对方,倒映出少年身影的眸子透露出丝丝沉重疯狂的感情。
“你果然记得。”
“我当然记得。”
莱斯说的很理所应当,然后把手中那瓶写着青果的果酱递给对方。
伊缇娅伸手接过,但表情意味的看了几眼后,并没有选择马上扭开盖子,而是动作轻轻放在桌子上,又笑着问出一个问题。
“那莱斯,你知道我在遗忘你的十几年里,尝过多少种青果口味的果酱吗?”
少年表情一僵,不由得有些沉默。
莱斯扯着嘴角苦笑,对于这个逼问他是完全没有办法回答,因为他现在无论是说什么,都是错误的,都是会再次伤害对方的。
他不会对伊缇娅说这都是为她好,都是为了预防隐患,都是为了未来着想这一类的话,毕竟作为施加痛苦的一方......是没有资格的。
而少女自然也知道莱斯在担心什么,所以她也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神色温柔的叹口气,然后拧开了那仿佛印刻在灵魂深处的果酱。
拿起旁边的白面包,撕开一小块,沾上。
放进口中,细细品尝。
可惜。
没有味道。
接连着空白的十几年时光,直到她重新遇到深爱之人,也无法像从前那样品尝到记忆中的味道。
咽下那无味之物后,伊缇娅心中便不由得可惜的抱怨着,然后依旧是温柔抬起眼眸,对莱斯微笑着说道。
“好吃,和以前一样的味道。”
假话。
两人心知肚明的假话。
莱斯艰难的撑起微笑,转过脑袋不敢和对方炙热的眼神对视。
“你喜欢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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