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铁牛在一旁听得眼皮直跳,陈安怕是早就把账算得门儿清了,哪还是以前那个闷不吭声就会读书的丫头?
周围人开始交头接耳,嗡嗡声像一群被惊动的马蜂。张秀莲的脸涨得红一阵白一阵,胖脸耷拉着。
张铁牛搓着两手,额角渗出细汗,还想打圆场:“安安啊,你看秀莲也摔了跤,沾了一身泥,就算扯平了。你就给孩子们分几颗糖,这事咱就算了了,行不?”
“不行。”陈安把信封往怀里一揣,声音斩钉截铁,“今天这事必须说清楚。要么她给我道歉,要么我现在就往公社跑。大队长要是管不了,我就找公社的同志来评这个理。”
张铁牛额头的汗珠子更密了,顺着鬓角往下淌。张秀莲见势不妙,嘟囔着嘴硬:“谁要抢你钱了?我就是……就是想看看你带没带糖……”
“看也不行。”陈安眼神扫过围观的人,像淬了冰,“我娘在的时候,你们各家借走的钱加起来有二十七块,欠条都在我抽屉里锁着呢。三天之内,谁借的谁给我还回来。不然的话,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这话一出口,跟平地炸响个雷似的,围观的人齐刷刷愣住了,眼睛瞪得溜圆。谁也没料到,之前看着温顺得像只没脾气的小猫的陈安,竟是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更没料到她敢主动开口要债!
先前借孙月娘的钱,他们揣着明白装糊涂,拖到现在没还,不就瞅着陈安年纪小、脸皮薄,肯定不好意思追着要债?本想耍横不还,可一想起前阵子陈安徒手掀翻大青石板的力气,心里又发怵,一个个缩着脖子往后退。
这下倒好,张秀莲这么一闹,反倒把他们都牵扯进来了!众人心里头窝着火,齐刷刷用愤恨的眼神剜着张秀莲,暗地里使劲推搡她,催着她赶紧给陈安道歉。
张秀莲被众人推得踉跄了几步,不情不愿地嘟囔了句“对不住”,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张铁牛赶紧打圆场:“哎呀,这就对了嘛,都是一个村的,哪有解不开的疙瘩?安安啊,你看……”
陈安眼皮都没抬一下,转身就往家里走,压根没接他的话茬。
张铁牛僵在原地,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心里头老大不舒坦——这丫头也太不给面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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