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又转向旁边那几个帮腔的同学,眼疾手快地从其中一个男生书上抽出一支钢笔,又抢过另一个学生手上的手上的原文书。
“你们这么有同情心,这么会劝人‘体谅’,现在轮到自己了,肯定也能体谅体谅我的苦衷,对吧?”
她的动作太快,神情又坦荡得不像话,围观的人都看呆了,张莉莉她们更是懵了神,过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的东西被抢了。
“陈安!你疯了?快把手表还给我!这是进口表,可贵了!”
“把钢笔还我!那是我哥送我的生日礼物!”
“我的书!你赶紧松手!”
陈安往后退了半步,挑眉冷笑:“急什么?你们刚才不是还说,要懂得体谅别人吗?我不过是跟你们学学,拿点你们的东西,怎么就不行了?”
“这能一样吗?!”张莉莉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的鼻子骂道,“手表钢笔是我们的私人物品!跟名额完全两码事!”
“怎么不一样?”陈安目光锐利如刀,扫过在场所有人,“名额林老师已经给了我,就是我的东西。
你们能逼着我让出我的东西,我为什么不能拿你们的东西?难不成只许你们耍无赖,不许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几人愣是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她们怎么也没想到,陈安居然是个这么不按常理出牌的硬茬。
看着他们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模样,陈安扬了扬手里的东西,一字一句道:“想要回去?可以。”
“当着大家的面说说吧,你们刚才那些‘体谅’,到底是真心实意,还是满嘴放屁。”
张莉莉气得浑身发抖,却又不敢再撒泼,只能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是……是我们不对……是我们满嘴放屁……”
其他几个人也跟着蔫头耷脑地附和,声音小得像蚊子哼。
陈安这才冷哼一声,将手里的东西还了过去。几人慌忙接住自己的物件,哪里还顾得上赵曼,捂着脸就挤出人群,头也不回地跑了。
接下来就是正主了。
陈安似笑非笑地看着僵在原地的赵曼。
“学姐,下次做戏可得周全点,”她目光落在赵曼身上那件挺括的大衣上,“你身上这件大衣,百货大楼卖280,可不是你这个‘家境不好’的人能穿得起的。”
“还有,”陈安往前又走近一步,俯下身,声音压得极低。
“连我一个大一的都比不过的人,你哪来的自信能通过考试。靠你那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糊弄?还是靠你这撒泼打滚、卖惨博同情的伎俩?”
赵曼脸一阵红一阵白,心里的火气噌地一下就冒了上来。讨好的神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愤怒。
“陈安,你别给脸不要脸!不就是一个名额吗?你拿着也未必能考过!何必占着茅坑不拉屎?”
陈安:“我能不能考过,自有考官评判,轮得到你一个连学校统分名额都够不上的人置喙?”
“你!”赵曼被噎得说不出话,她伸手指着陈安,指尖都在发抖。她环顾四周,看着同学们投来的鄙夷目光,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往头上涌。
就在这时,人群外传来一个声音:“都围在这里干什么?”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林向真和王主任并肩走了过来。
原来,王主任路过教学楼,就看到这里围了一群人,走近了才听见里面的争执声,是关于陈安的考试名额的事。
王主任的目光扫过赵曼,厉声道:“赵曼同学,你在这里闹什么?”
赵曼的嘴唇哆嗦了好几下,那些卖惨的话、诬陷的话到了嘴边,却在王主任冷冽的目光下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能徒劳地张了张嘴。
王主任没再理会她,转头看向站得笔直的陈安,目光缓和了几分,语气也放柔了:“陈安,你没事吧?”
陈安轻轻摇了摇头,“老师,我没事。”
王主任点了点头,然后转向围观的同学,“学校的名额分配,向来是公平公正的。希望各位同学都能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不要搞这些歪门邪道。”
赵曼经过这场抢名额的闹剧,她的名声算是烂透了。
那天围观看热闹的学生里,有不少是各个系的活跃分子,一传十,十传百。
没两天功夫,赵曼堵着大一新生陈安哭天抢地、道德绑架的事,就传遍了整个学校的角角落落。
更别提,这场闹剧还被林向真看了个正着。
赵曼父母都是省城机关单位的干部,她却为了一个翻译证考试名额,编造出家境贫寒、父母不易的谎话,妄图用道德绑架的方式抢走别人凭本事换来的机会。
这在林向真看来,连做人都这般虚浮狡诈,又怎么能胜任翻译这份需要严谨和诚信的工作?
事后系里开会时,她虽没点名道姓,却语气严厉地批评了“个别毕业生无视规则、妄图抢夺他人正当权益”的行为。
她这话传出去,谁还敢轻易接收赵曼?
那些原本愿意接收她的单位,纷纷找了借口推脱。
教育局说名额已满,国营仪表厂说外文资料员岗位已经定了人选。
就连她家里托关系联系的单位,也含糊其辞地表示“暂时没有招录计划”。
赵曼的父母急得团团转,托了一圈人,磨破了嘴皮子,最后也只勉强搭上了省城一家效益平平的工厂。
这家厂子地处城郊,连台像样的进口设备都没有。赵曼最终被分配到厂办的资料室,做些整理文件、登记资料的杂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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