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子林外,暴雨如注的夜色里,一队人马突然从泥泞小路的尽头冒出来。
他们穿着统一的黑色雨衣和高筒雨靴,头戴警帽,手里攥着长枪短铳,大约有十几号人,自动分成两列,个个面色冷硬,气势汹汹地朝着柚子林压来。
天光早就沉入地平线,今晚没有月亮,北风呼啸,暴雨倾盆。
一行人打着手电筒,发出的光束怪异得很,和万府里那些照不亮的蜡烛有得一拼,看着是明亮得很,却根本穿透不了几步远的雨幕和浓雾,勉强只能照见脚前一滩泥水。
这群人对此浑然不觉,迈着大步,毫无顾忌地踏入黑黢黢的柚子林。
打头的是个瘦高个,面相普通,手里拎着把锃亮的驳壳枪,那架势气质立马就不同了,这位正是保安队的队长。
副队长边走边凑在他耳边嘀嘀咕咕,唾沫星子都快喷到雨衣上,核心意思就一个。
万家这个月的“孝敬钱”没按时送来,派人传话也不接不回,连之前派来探风声的兄弟都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这摆明了是想造反!
定是觉得自己现在也算小有成就,想踹了衙门单飞做乡绅老爷,必须得给点颜色看看!
至于为什么偏偏挑这暴雨倾盆,黑灯瞎火的晚上来?
他们自己也没细想,只觉得一股邪火顶在胸口,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找万家算账!
一行人在这诡异的林子里居然走得异常“顺畅”,没遇到任何阻拦。
就在路过那座孤零零的工具房时,正对面那口黑咕隆咚的大水井上,架着的辘轳突然自己“嘎吱嘎吱”疯狂转动起来。
绳子被飞速放下,发出的急促声响在风雨声中格外刺耳。
“谁?!”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齐齐把手电筒的光柱(虽然没什么用)扫向水井方向。
“砰!” 一声闷响,辘轳的摇把似乎转到了底,紧接着,更让人牙酸的“咯吱……咯吱……”声传来,仿佛井底下有什么东西,正在用力一下一下拉扯着垂下去的井绳往上爬。
一行人面面相觑,心里都有些发毛。
好在他们平日坏事做尽,身上煞气重,胆子也比常人大,一时半会儿还没被吓破胆。
队长用枪管捅了捅副队的胳膊,朝水井方向扬了扬下巴,“那边有动静,去瞧瞧!”
副队长点头哈腰,谄媚又讨好地答应,“是是是!” 转过身,脸一板,立马叫来自己的心腹,开始经典操作“任务外包”。
“听见没有?队长发话了!那边有响动,还不赶紧过去看看?这点眼力见都没有!”
心腹苦着脸,瞅瞅漆黑一片,还在发出怪响的工具房和水井,眼珠一转,转身就揪住另一个更边缘的队员,完美复刻上司的操作,“你!还有你!过去看看!磨蹭什么!”
一层层“外包”下去,最后,几个脸色最难看,最没靠山的倒霉蛋被推了出来。
一行人互相壮着胆,举着没啥用的手电筒,迈着小碎步,战战兢兢地朝工具房和水井围了过去。
外围看起来倒没什么异常,工具房门窗紧闭,水井也只是个普通水井。
可能是方便浇水,口子开得特别大,也没有围栏,就坐落在地面上,还挺危险的。
为了防止有什么东西突然扑出来,他们还是隔老远就停住脚步,十几道微弱的光柱一起指向那口井。
光柱散乱,什么也照不清。
“怕个鸟!” 一个胆子稍大的队员为了壮胆,骂骂咧咧地举起手里的枪,“咱们有这玩意儿,还怕他万家搞鬼?管他什么幺蛾子,崩了就是!”
“对!有枪怕什么!” 其他人被这么一激,也纷纷举起枪,脸上重新挂起平日里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地痞神情。
“走!过去看看!老子倒要瞧瞧,哪个不开眼的敢装神弄鬼!” 队长发话,一行人呈半包围阵型,慢慢向水井靠拢。
一直走到井边,除了风雨声和那偶尔传来若有若无的“咯吱”声,再没别的动静。
暴雨砸得人生疼,雾气浓得化不开,一切都透着不正常,但那水井和辘轳却安静得出奇。
队长眯起眼,狐疑地朝手下使眼色。
几个人推推搡搡,谁都不想第一个伸头去看井底。
最后,在队长越来越冷的注视下,还是那俩倒霉蛋被逼了出来。
两人闭着眼(其实睁着眼也看不见啥),飞快地把脑袋往井口方向一探,不到一秒就立马缩回来,异口同声地汇报:
“报告队长!没东西!”
“是、是啊,黑乎乎的,啥也看不见!”
队长皱眉,怀疑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刚才那声音他听得真切,不可能听错。
正想再派人细查——
“咔嚓!”
一声清晰脆响猛地从旁边紧闭的工具房里传了出来!
“什么人?!” 所有枪口瞬间调转,齐刷刷指向工具房的木门和破窗。
副队长心知在退群下去就不好交差了,趁人齐没啥危险,头一个站出来急于表现,叉腰扯着嗓子冲屋里大喝,“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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