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傍晚,不能说话的逃兵连滚带爬地从管道出口的观察点溜了回来,脸上毫无血色,焦急地用手比划着。他指向外面,又做出狰狞撕咬的动作,最后用手捂住自己的脖子,做出窒息的样子。
老 K-7 的心猛地一紧。他立刻明白了——外面有东西。不是人类,至少不完全是。很可能是混沌战帮放出来的猎犬,或者是被亚空间能量扭曲的变异生物。这些东西对活人的气息极其敏感,而且充满了毁灭欲。
“收拾东西,往里走!快!”老 K-7 低吼一声,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感。
没有时间犹豫。几人迅速抓起他们少得可怜的家当,搀扶着断腿的年轻人,钻进管道综合区更深处、更加错综复杂的黑暗区域。污水的恶臭更加浓烈,脚下湿滑粘腻,周围是滴答的水声和不知名生物窸窸窣窣的爬动声。
他们刚离开原来的藏身点不久,一阵低沉而充满恶意的咆哮声就从管道口传了进来。那声音不像是任何自然界的野兽,更像是金属摩擦混合着粘液翻滚的响动,听得人头皮发麻。
紧接着,沉重的、带着爪子的脚步声响起,不止一个。它们似乎在原来的藏身点嗅探着,发出困惑而焦躁的鼻息声。老 K-7 他们留下的那点微弱火堆的余烬和气息,显然引起了它们的兴趣。
老 K-7 示意大家屏住呼吸,紧贴着冰冷潮湿的管壁,隐藏在深深的阴影里。他能感觉到身边同伴们抑制不住的颤抖,恐惧如同实质的冰冷雾气,瞬间包裹了他们。就连他自己,心脏也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
他尝试着像上次应对闯入者那样,散发出“宁静”的屏障,但这一次,效果微乎其微。外面的生物并非被疯狂驱使的人类,它们是纯粹的毁灭造物,它们的意识里几乎没有理性可言,只有对生命和秩序的憎恨。索莫斯的“静止”之力,对它们而言,更像是一种挑衅,一种需要被撕碎的异样存在。
一只猎犬的脑袋探入了他们藏身的岔道。那是一个扭曲的怪物,皮肤像是剥落又再生了无数次,布满缝合线和脓疮,没有眼睛,只有一个不断开合、滴落着粘液的嗅觉器官,占据了脑袋的大部分。它那歪歪扭扭的嘴里,布满了参差不齐的、如同碎玻璃般的牙齿。
它朝着他们隐藏的方向,发出了威胁性的低吼。
完了。老 K-7 脑中闪过这个念头。金属义肢握紧了一根尖锐的钢筋,准备做最后的搏斗。断腿年轻人闭上了眼睛,身体因为恐惧而僵硬。巢都工人发出了无声的啜泣。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老 K-7 灵魂深处的印记,突然传来一阵前所未有的、清晰的悸动。不是低语,也不是景象,而是一种……指引。一种极其强烈的、指向某个特定方向的冲动。仿佛索莫斯在隔着无尽的时空,用尽力气为他指出一条生路。
没有时间思考这指引从何而来,是否可靠。老 K-7 几乎是凭借本能,压低声音喝道:“那边!跟我来!”
他率先朝着印记指引的方向,管道综合区更深、更下方的一个狭窄裂缝冲去。那裂缝隐藏在厚厚的苔藓和废弃物后面,仅容一人勉强爬行。其他人没有犹豫,求生欲压倒了一切,跟着他鱼贯而入。
裂缝后面是一条早已废弃的、更加狭窄的维护通道,充满了陈年的锈蚀和灰尘。他们拼命地向里爬,身后传来了猎犬用爪子抓挠裂缝入口的刺耳声音,以及它们被狭窄空间阻碍而发出的愤怒咆哮。
他们不知道爬了多久,直到身后的声音渐渐远去,最终完全消失。维护通道的尽头,是一个稍微宽敞一点的、圆形的小舱室,似乎是某个古老通风系统的枢纽站,早已停止运转。这里空气虽然沉闷,却奇迹般地没有太多污水的臭味,相对干燥一些。
几人瘫倒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席卷了全身。
“刚……刚才……”断腿年轻人声音颤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老 K-7 没有回答,他靠着舱壁,感受着灵魂印记那逐渐平复下去的悸动。是索莫斯。毫无疑问。在那最危急的关头,是那位遥远的神只,以某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为他们指引了方向。
这不是强大的神力,甚至可能耗费了索莫斯不小的力量。但这精准的、救命的指引,比任何宏伟的神迹都更具说服力。
巢都工人摸索着,点燃了最后一小截应急照明棒。微弱的光芒照亮了这个小小的、意外的避难所。他们看着彼此狼狈却活着的脸,一种混合着后怕、庆幸以及更加深刻的、对索莫斯的敬畏之情,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他们活下来了。不仅仅是因为运气,更是因为那位追求安宁之神的庇护。
老 K-7 抬起头,看着舱室顶部那些圆不溜丢的、早已锈死的通风口,仿佛能透过厚厚的金属和岩石,看到那片遥远的灰色海洋。他知道,猎犬的出现只是一个开始。混沌的力量正在这颗星球上扎根,他们的敌人远远不止是生存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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