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排中的真情时刻
院里的石榴树新发了嫩芽,沈墨坐在石桌旁,手里拿着小本子,面前摊开的是经验交流会的发言稿第三版。
“不行,还是太官方。”她用铅笔划掉一段,“‘在母亲的英明领导下’,这话写出来我自己都脸红。”
沈国梁站在一旁搓着手:“妈,区里领导来听,总得有些场面话……”
“场面话要说,但更要说出我们这套法子为什么能成。”沈墨抬起头,“秀娟,你觉得呢?”
沈秀娟正在晾衣服,闻言擦了擦手走过来:“要我说,就该讲讲咱们怎么从一盘散沙变成现在这样。上次秧歌队拿奖,我腿都摔了还坚持上场——这事儿能说吗?”
“能说,但得换种说法。”沈墨在本子上记下,“可以说‘在共同目标面前,个人小伤小痛都不算什么’。”
沈国栋从南屋出来,手里拿着扫帚:“那我呢?我该说啥?说以前混日子现在干得挺带劲?”
“对,就这个意思。”沈墨眼睛一亮,“国栋这话实在。我们不需要完美故事,需要的是真实改变。”
小苏端着笔记本电脑从西厢房出来:“沈奶奶,您要我整理的积分制度实施前后对比数据,我做好了。”
投影在沈墨平板电脑上的是几张简洁的图表——家庭矛盾发生频率下降73%,公共区域卫生满意度从41%提升至89%,子女回家看望频率从平均每周0.8次增至3.2次。
“这些数据好。”沈墨点点头,“但数据背后要有故事。国梁,你来讲讲‘五好家庭’评选那次危机怎么处理的。”
沈国梁清了清嗓子:“那次是国栋和赵家起了冲突,危及评选。我们成立了临时小组,我负责对外协调,秀娟安抚邻里,国栋改善环境。最终不仅化解矛盾,还增进了邻里关系。”
“不够生动。”沈墨摇头,“要说具体细节。比如你怎么跟赵家谈的,说了什么话,对方什么反应。”
“我……”沈国梁卡住了。他当时确实去谈了,但过程并不光彩——几乎是低声下气地赔不是,还承诺帮忙解决赵家儿子工作调动的事。
沈墨看穿他的心思:“实话实说没什么丢人。解决问题从来不是单方面碾压,而是互相让步。你这事办得对,该说出来。”
沈国梁深吸一口气:“好吧。我当时拎着两瓶二锅头上门,先承认国栋处理方式不当,然后提出我们可以帮忙清理公共区域作为补偿。赵家媳妇不依不饶,我就提了她儿子工作的事——这事我确实能帮上忙,之前她找过我几次。”
“后来呢?”沈秀娟好奇地问。
“后来她态度就软了。”沈国梁苦笑,“其实都是交换。但这交换让两家关系反而更实在了——以前是表面客气,现在是有实质性往来。”
沈墨在本子上飞快记录:“这个案例好。展示的不是‘我们家多么完美’,而是‘我们如何在冲突中找到解决方案’。真实,有借鉴意义。”
傍晚,全家人聚在正房客厅进行第四次彩排。
按照沈墨的要求,每个人都要讲一个自己印象最深的变化。
沈秀娟先来。她有些紧张地搓着衣角:“我……我以前总觉得妈偏心,什么事都要争个高低。后来有了积分制,一开始我也不服,觉得是妈变着法子折腾我们。”
她顿了顿,看了眼沈墨:“但是秧歌队那次,我腿受伤了,是国栋背我去医院的。妈当时说,积分重要,但人更重要。那一刻我突然觉得……也许妈不是偏心,只是用我们不懂的方式在教我们。”
沈国栋接话:“我简单。以前混日子,觉得这辈子就这样了。现在每天有事干,还能挣积分,院里邻居见了我都打招呼——以前他们见我都是绕着走,怕我借钱。”
他挠挠头:“上个月老李头家水管坏了,是我去修的。修完他非要给我钱,我说不要,记我积分就行。结果他转头就给我在积分栏上写了表扬——虽然不是家里积分,但心里舒坦。”
轮到沈国梁,他沉默了足有一分钟。
“我最深的感受是……”他声音有些低沉,“以前我觉得我是一家之主,什么事都得我说了算。但实际上,我只是在用职位压人。妈这套办法,让我明白真正的领导不是发号施令,而是让大家各尽其能。”
他看向弟妹:“秀娟能干实事,国栋有力气肯干,我以前都没好好用起来。现在虽然我还是大哥,但我们是……团队。这个词我以前只在单位说,现在在家里也体会到了。”
沈墨放下笔,眼里有光。
“这就对了。”她声音温和,“经验交流会不是为了展示我们多完美,而是分享我们怎么从‘我’变成‘我们’。明天最后一次彩排,把这些话再精炼一下。”
彩排结束后,沈秀娟没急着走。
“妈,我那个庭院经济……”她有些犹豫,“虽然失败了,但能说吗?说失败的经历?”
“能,而且应该说。”沈墨肯定道,“成功经验可复制性不强,失败教训才最宝贵。你可以讲怎么组建团队、怎么遇到问题、怎么反思——这也是展示我们体系的好机会:允许试错,在失败中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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