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郡城的街道远不及安京城宽阔繁华，却另有一番热闹景象。青石板路被岁月磨得光滑，两旁店铺旗幡招展，贩夫走卒的叫卖声、孩童的嬉闹声、铁匠铺传来的叮当声交织在一起，充满了鲜活的生活气息。
姜玖紧紧牵着姜嫣的手，十指相扣，力道不容挣脱。姜嫣虽易了容，掩去了那惊世的容颜，只作清秀女子打扮，但身姿依旧挺拔，气质难掩。姜玖自己也化为一寻常儒雅书生模样，只是那双眼眸深处的锐利与掌控欲，偶尔会泄露一丝本质。
八皇子姜理则像只出了笼的鸟儿，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他很久没有出来逛街了。
他与化作小女孩的净世白莲莲儿跑在前面，两人手里很快就塞满了糖人、炸糕、蜜饯等各种小吃，吃得满嘴油光，不亦乐乎。
七皇子姜念安静地跟在稍后，易容后的他面容普通，低着头，似乎对周遭的热闹有些疏离，心事重重。
“三哥，皇姐，你们快闻！好香啊！”姜理突然停在一个不起眼的食肆门口，用力吸着鼻子。那店里飘出混合着浓郁肉香、脏器独特气息和面食焦香的味道，招牌上写着“老王家卤煮·爆肚·羊杂”。
“卤煮火烧？爆肚？这是何物？”姜理眨巴着眼睛，回头看向姜玖和姜嫣，满脸求知欲。
姜玖的注意力始终大半放在姜嫣身上，感受到她手腕微微的僵硬，他握得更紧了些，仿佛这样就能将她永远禁锢在身边。听到姜理呼唤，他才抬眼看了看那食肆，环境算不得多好，但食客却不少，看起来多是本地百姓和些低阶修士。
“既然小八喜欢，那就进去尝尝吧。”姜嫣轻声开口，她确实也有些饿了，而且这市井风味，是她久居深宫和燕云楼难得接触的。
姜玖见她同意，唇角微勾，露出一丝笑意：“好。”只要她不提离开，什么都好说。
四人加上莲儿走进食肆，掌柜的是个精瘦的中年人，眼尖得很，一看几人虽衣着朴素，但料子、气度绝非寻常，尤其是那隐隐流露的、刻意收敛仍觉不凡的气息，立刻判断这是贵客，连忙满脸堆笑地迎上来：“几位客官，快里面请！想吃点儿什么？”
姜玖懒得看菜单，直接掏出两块黄澄澄的金锭放在柜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找个清静好位置，把你们这儿的招牌都上一遍，做得精细些。”
掌柜的眼睛瞬间直了，呼吸都急促了几分，这两块金锭够他这小店几个月的进项了！他声音都带了颤音，连连哈腰：“好嘞！好嘞！贵客您这边请！小二！快！给贵客们沏上好的云雾茶！后厨！把所有招牌都给老子精细地做一遍！快！”
他亲自将几人引到店内一处用屏风略微隔开的相对安静角落，手脚麻利地擦桌子摆凳子。
不一会儿，各种碗碟便陆续端了上来。小二是个机灵的年轻人，一边上菜一边热情介绍：“客官，您几位尝尝，这一大碗是咱燕山郡特有的卤煮火烧，用的是锻体境妖羊的肠、肺头、五花肉，配上死面火烧，老汤咕嘟出来的，倍儿香！”
“这一盘是爆肚，也是上好妖羊的肚仁儿，讲究火候，脆嫩！”
“这是咱这儿的烤鸭，虽比不得京城名楼，但用的是本地野鸭，果木熏烤，别有风味。”
最后，他端上几个碗，里面是灰绿色、冒着微微酸气的汤汁，旁边配着金黄的油炸圈饼：“还有这个，您几位外地来的可能没喝过，这是咱燕山郡一绝——豆汁儿！就着这焦圈儿，嘿，那味道，绝了！不过……嘿嘿，好多外地人一开始喝不惯。”
“豆汁儿？”姜玖心中微微一动，这玩意儿……他前世记忆里也有，没想到在这异界也能遇到。他前世尝过，那独特的酸涩味确实让他敬而远之。
姜理已经迫不及待，好奇地端起来抿了一小口，下一刻，他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哇”地一声全吐回了碗里，吐着舌头道：“这……这什么味儿啊！又酸又馊！太难喝了！”
莲儿看他那副惨状，立刻把自己面前那碗推得远远的，小脸上满是嫌弃。
一旁的姜念却似乎被勾起了兴趣，他小心翼翼地端起碗，学着旁边桌食客的样子，沿着碗边溜了一小口，细细品味，那微酸带涩、回味却有些奇特的醇厚感让他眼睛一亮，轻声赞道：“嗯……味道很独特，细细品来，别有一番风味。”
小二见有人欣赏，立刻笑逐颜开：“这位客官是行家！会吃！”
几人开始动筷，姜理卷了一片烤鸭，蘸上甜面酱，配上葱丝黄瓜条塞进嘴里，顿时眼睛放光：“唔！三哥，皇姐，这个烤鸭好吃！”
姜嫣也尝了一口，鸭皮酥脆，鸭肉嫩滑，确实不错。她微微点头。
姜玖见她喜欢，立刻道：“皇姐若喜欢，回去我学着做给你吃。”他语气自然，仿佛为她下厨是再天经地义不过的事情。姜嫣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又夹了一片鸭肉。
姜玖有些不太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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