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紫先生与金凤之间那无声的张力几乎要凝成实质时,紫先生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不再看金凤,而是转向净尘大师,微微颔首:“大师,我将一人带出,需借镇魔寺清净之地一用。”
说罢,他袖袍一挥,一道被紫色仙力重重禁锢、蜷缩成一团的身影跌落在众人面前的地上。光芒散去,露出梧桐子苍白而狼狈的面容。她似乎虚弱到了极点,连站立都无法做到,只能伏在地上微微颤抖。
“梧桐儿?!”
金凤那沉寂如死水般的面容,在看清地上之人时,终于出现了第一道剧烈的裂痕。他下意识地上前一步,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与一种深切的痛楚。
他认得她,这是他族中与他相伴长大的梧桐树灵,是他曾经视为亲人、最后却因偏执而走向歧路的……故人。
梧桐子听到这声呼唤,身体猛地一颤,艰难地抬起头。当她看到眼前那张刻骨铭心的面容时,浑浊的眼中瞬间涌出泪水,混杂着无尽的悔恨与痛苦。
“少……主……”她声音嘶哑破碎,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力,“对……不起……是我……骗了紫竹……是我……害了你们……”
她挣扎着想抬头去看紫先生,却连这点力气都仿佛失去,只能将额头抵在冰冷的地面上,泣不成声:“紫竹……师兄……对不起……我被魔所惑……鬼迷心窍……我不求你原谅……只求……只求你们……能除掉我体内的魔……”
这凄惨而真诚的忏悔,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金凤闭上了眼,袖中的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他没想到,当年那场改变所有人命运的悲剧,根源竟在此处,源于他身边最亲近之人的执念与背叛。
紫先生看着地上痛哭忏悔的梧桐子,眼神复杂。恨吗?自然是有的。但看到她如今这般模样,听着她字字血泪的忏悔,那积压了万年的恨意,似乎也在此刻化作了一声无声的叹息。
他看向金凤,声音低沉却清晰:“她所言非虚。她体内魔种已被我击碎,但魔气侵蚀已深,与她的神魂几乎融为一体。寻常手段,已难驱除。”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方三七身上。
“三七。”他唤道,“你的净化之力,或可一试。”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金凤的期盼,净尘净灰的审视,梧桐子绝望中透出的最后一丝希冀——都聚焦在了刚刚恢复人形、还有些懵懂的方三七身上。
紫先生的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方三七身上,充满了期盼。
方三七被看得压力山大,她连忙摆动着小手,小脸都急红了:“不行不行!我现在还做不到!她身上的魔气跟神魂都快长在一起了,我要是强行用净化术,效果大概就跟……跟用开水浇雪堆差不多!”她努力想找个形象的比喻:“雪是化了,但下面的花花草草(神魂)也得一起烫死啦!只能……只能像寺里的大师们那样,用水磨功夫,一点点地把魔气‘磨’掉才行!”
这个简单粗暴的比喻,让众人都听懂了。希望是有,但路漫漫其修远兮。
净尘大师上前一步,打了个佛号:“阿弥陀佛。三七小友所言甚是。梧桐子施主情况特殊,魔气与执念、神魂已深度纠缠,非猛药可医。留在镇魔寺,以佛法与净世之力日日洗涤,方是正途。”
他看向地上蜷缩的梧桐子,目光慈悲:“梧桐子施主,你若诚心悔过,愿在此地面壁思过,涤清罪业,我镇魔寺可为你辟一静室。只是此法耗时漫长,或许千年,或许万载,期间苦楚,非常人所能忍,你可愿意?”
梧桐子闻言,挣扎着用尽最后力气,朝着净尘大师和金凤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一个头,泪水混着尘土滚落,声音嘶哑却坚定:“弟子……愿意!多谢大师……多谢殿下……给我……赎罪的机会……纵是魂飞魄散……弟子也绝无怨言!”
她知道,这是她唯一的出路,也是她能为紫竹、为金凤、为自己做的,最后一点微薄的弥补。
金凤看着她这副模样,闭了闭眼,终究还是轻轻叹了口气,对净尘大师道:“有劳大师了。”
紫先生也微微颔首,算是默认了这个处置。恩怨难消,但至少,给出了一个走向光明的可能。
净灰大师上前,一道温和的佛力包裹住虚弱的梧桐子,对众人道:“老衲先带她去安顿。”
看着梧桐子被带走,场中的气氛微妙地缓和了一些。压在所有人心头的一块大石,算是暂时找到了安置之处,即便那是一条漫长到看不见尽头的赎罪之路。
方三七看着这一幕,心里有点闷闷的,但又觉得这也许是最好的结果了。她握了握拳头,暗自下定决心:“我要努力修炼!等我的净化术更厉害了,说不定就能帮上忙,让这个过程快一点!”
在梧桐子被带走后,场面再次陷入微妙的安静。
金幻子正抓耳挠腮地想找点话缓和气氛,就听见旁边的方三七,用不大不小、带着点好奇和懵懂的声音悄悄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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