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把河水染成金红色,凌云望着塌掉的桥,心里清楚:这只是张永的第一波阻拦。从大同到京城,这一路,注定不会太平。
王老兵检查完马车,皱着眉过来:“后面的车没事,就是李嵩吓晕过去了……还有,您的胳膊好像肿了。”
凌云低头看,右臂果然肿起一片,是刚才拽缰绳时被勒的。他不在意地摆摆手,目光落在那名被擒的刀疤脸身上——此人衣襟下露出半块令牌,上面刻着“锦衣卫”三个字。
“看来,张永是真急了。”凌云扯出个冷笑,从怀里掏出个小巧的信号器,对着天空按了一下。一道微弱的红光直冲云霄,很快隐没在暮色里——那是他留给周昂的后手,若遇截杀,便发信号让大同卫派兵接应。
“天黑前找个破庙歇脚,”他对士兵们道,“今晚轮流守夜,谁也别掉以轻心。”
士兵们应声去收拾马车,王老兵蹲在地上生火,火苗舔着干柴,映得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疲惫。凌云靠在庙墙根,拆开急救包给自己处理伤口,消毒水碰到擦伤处,疼得他龇牙咧嘴。
“总管,这趟差事太险了,”一个年轻士兵忍不住说,“张永在京城势力那么大,咱们带着人证回去,能扳倒他吗?”
凌云缠绷带的手顿了顿,看向庙外漆黑的夜色:“扳不倒也要试。”他想起大同卫军械库里,老工匠捧着图纸时发亮的眼睛,想起周昂在城楼上紧握刀柄的手,“有些事,不是看能不能成,是必须去做。”
庙外传来风吹树叶的沙沙声,远处隐约有狼嚎。凌云握紧了身边的燧发铳,枪管的凉意透过掌心传来,像一种提醒——无论对手是谁,这场仗,他必须赢。
夜渐深,守夜的士兵打起了哈欠,李嵩的鼾声在角落里断断续续响起。凌云却没睡意,他望着跳动的火苗,在心里一遍遍推演着到了京城该如何应对:张永党羽众多,直接面圣怕是会被拦截,或许……该找个“自己人”递消息。
他忽然想起一个人——兵部尚书王琼,此人刚正不阿,前几日还因弹劾张永被降了职。或许,他会愿意接下这封能掀翻朝堂的信。
火苗渐渐弱下去,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凌云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对士兵们道:“天亮就走,抄近路穿西山,避开官道。”
西山多险峰,路难走,却能躲开张永的眼线。他知道,接下来的路会更难,但只要李嵩这个活口在,只要那封信还在,他就不能停下。
马车重新上路时,凌云回头望了眼塌掉的木桥,河水依旧奔腾,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但他清楚,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比如他握枪的手,比来时更稳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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