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块浸了墨的绒布,沉沉压在应州城头。凌云站在箭楼的阴影里,看着城外赵迁的营地渐次熄灭灯火,只有西北角的帐篷还亮着,隐约传出争执声。他将狙击枪的瞄准镜调至最大倍率,镜中能看到赵迁正对着个穿黑袍的人发脾气,手指戳着地图上的“黑风口”,唾沫星子溅在烛火上,激起阵阵火星。
“鹰隼,张总兵的人到了,在城南的山坳里。”李嵩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带着夜风的凉意,“他说按计划,天亮就‘路过’城外,要不要先送点消息过去?”
凌云调整呼吸,十字准星牢牢锁着黑袍人的侧脸。那人始终低着头,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有在赵迁摔东西时,才微微抬了下——露出的下巴上有块月牙形的疤,和“鹰眼”的特征完全吻合。
“让张总兵按兵不动。”凌云低声道,“‘鹰眼’亲自来了,说明‘天枢’石碎片比他们预想的重要,得让他们再咬深点。”
黑袍人似乎说了句什么,赵迁的火气突然消了,开始点头哈腰地给对方倒茶。凌云心里冷笑,这就是“三眼”的把戏,用官阶和利益控制朝廷官员,再借他们的手铲除异己。他悄悄记下帐篷的位置,准备等夜深后摸过去,看看能不能截获他们的密信。
城楼下传来轻响,是王二狗带着两个民壮从暗道钻了出来,手里捧着个用油布包着的东西。少年踮脚跑到箭楼,掀开油布——里面是块和“天枢”石碎片相似的黑曜石,被他用朱砂涂了层,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
“凌先生,老石匠说这石头的重量和您给的碎片一模一样,连石纹都仿得差不多。”王二狗献宝似的捧着石头,“就是朱砂味有点大,会不会被看出来?”
凌云拿起黑曜石闻了闻,果然有股刺鼻的颜料味。他从背包里掏出个小瓷瓶,倒出些粉末撒在上面:“这是黑风口的泥土,混了点马粪灰,能盖住朱砂味,还能让石头看起来像刚从土里挖出来的。”
王二狗凑近一闻,立刻皱起鼻子:“真难闻。”
“难闻才像真的。”凌云将石头重新包好,“等会儿你按计划,带着这石头从东门‘逃’出去,往草原方向跑,故意让赵迁的人看到。记住,别跑太快,让他们觉得能追上你,又总差那么点距离。”
少年用力点头,攥着油布包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我知道!就像猎狗追兔子,得吊着他们的胃口!”
凌云笑了,刚要叮嘱他注意安全,城外突然响起马蹄声。赵迁的营地炸开了锅,士兵们举着火把往东门跑,显然是发现了“异常”。他立刻让王二狗藏起来,自己则架起狙击枪——只见十几个骑兵冲出营地,为首的正是赵迁的副将,手里举着张画像,上面画的是凌云的样子。
“看来‘鹰眼’急了,想亲自去追‘碎片’。”凌云看着黑袍人也上了马,跟在骑兵队后面,“二狗,该你出场了。”
王二狗咬咬牙,抓起石头包就往东门跑。他故意把脚步声放重,还在雪地上留下串清晰的脚印。骑兵队果然被吸引,副将大喊着“抓活的”,催马追了上去。少年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钻进树林,火把的光在林间忽明忽暗,像条追着猎物的长蛇。
“山猫,带人去接应二狗,别让他真受伤。”凌云对着耳机说,同时瞄准了落在最后的那个骑兵——那人腰里别着个信鸽笼,显然是负责传递消息的。
“砰!”
子弹精准地打中信鸽笼的锁扣,笼子门弹开,鸽子扑棱棱飞了出来,盘旋两圈后往草原方向飞去。凌云知道,这鸽子是“鹰眼”放出去的,通知草原上的“三眼”据点接应,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赵迁的骑兵追进树林后,凌云迅速下了箭楼,借着夜色掩护摸向赵迁的主营地。营地的守卫果然少了大半,只剩下几个打瞌睡的哨兵。他像只狸猫般贴着帐篷潜行,很快来到“鹰眼”刚才待的那顶帐篷外,里面还亮着灯,隐约有翻东西的声音。
凌云屏住呼吸,用匕首轻轻挑开帐篷的缝隙。只见赵迁正跪在地上,翻着个上锁的木箱,嘴里骂骂咧咧:“这老东西,藏得倒严实……”
箱子被撬开,里面露出个锦盒。赵迁打开锦盒,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块令牌,上面刻着“北镇抚司”的字样,背面却同样是三眼图腾。凌云心里一动,这才是“三眼”控制锦衣卫的真正信物!
就在赵迁拿起令牌时,凌云突然撞开帐篷门,狙击枪指着他的脑袋:“别动!”
赵迁吓得瘫在地上,手里的令牌“当啷”掉在地上。他抖着嗓子喊:“凌……凌先生,有话好好说,这令牌是‘鹰眼’逼我收的,我……我也是被逼的!”
“被逼的?”凌云捡起令牌,掂量着,“那你刚才给‘鹰眼’倒茶的时候,怎么那么心甘情愿?”
赵迁的脸瞬间涨成紫色,说不出话来。凌云没理他,开始翻帐篷里的东西,在床板下找到个暗格,里面是本账册,记录着“三眼”用假银子套购粮草、贿赂官员的明细,甚至还有几笔给鞑靼王庭的“贡品”,数额大得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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