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的石板在身后合拢时,凌云的手还在发颤。队长冲向火海的背影在脑海里反复闪现,与十年前军演时他拍着自己肩膀说“注意风速”的模样重叠,滚烫的泪终于砸在铜盘上,溅起细碎的星芒。
“凌千户,前面有光。”阿古拉的声音带着哭腔,少年的手掌被石头磨出了血,却仍紧紧攥着那半块馕——仿佛攥着最后一点念想。
密道尽头的微光越来越亮,推开出口的木栓,竟直接进入了报国寺的藏经阁。智善方丈正坐在经卷堆里,用金粉修补破损的《金刚经》,见他们进来,只是抬了抬眼:“了尘师父……圆寂了?”
凌云点头,声音沙哑。老方丈放下笔,金粉在宣纸上晕开个小小的圆点:“也好,他守了十年,该歇着了。”他从经卷中抽出张泛黄的纸,“这是了尘师父托我保管的,说若有朝一日你来了,便交予你。”
纸上是幅手绘的地图,标注着京城各处的东厂据点,用红笔圈出的顺天府尹衙门旁,写着“张永在此”四字。“张永公公今日在顺天府会审,审理应州通敌案的人证,杨文大人也在。”智善方丈将地图折好,“从藏经阁的天窗出去,往南走两条街便是,只是……”
他看向窗外,天色已蒙蒙亮,报国寺的山门外,几个穿着青布短打的汉子正假装扫地,眼神却死死盯着藏经阁的方向。“东厂的人没走干净,怕是在等你们自投罗网。”
凌云将地图揣进怀里,摸出空尘给的“火折子”——蓝绿色的火光在掌心跳动,隐约能看到里面裹着的地脉石粉末。“方丈,借几套僧袍。”
半个时辰后,两个“小和尚”跟着智善方丈走出藏经阁,一个低着头扫地,另一个捧着经卷,正是换上僧袍的凌云和阿古拉。东厂的暗探瞥了他们几眼,见是寻常僧人,便没再留意。
走到山门时,智善方丈突然停下脚步,对着凌云低声道:“火折子的用法,墨老刻在铜盘背面了。非到万不得已,莫要动用,地脉之力,引则必伤。”
顺天府衙外,百姓们围着看告示,上面贴着应州守将的画像,用朱笔圈着“通敌叛国”四字。凌云混在人群中,听见百姓们议论纷纷:“听说杨大人被关起来了,就因为不肯指证凌云千户……”“东厂的人太黑了,这明摆着是陷害啊!”
“凌哥,你看!”阿古拉指着衙门侧门,几个锦衣卫正押着杨文往外走,老将军的官袍被撕破,脸上带着伤,却依旧挺直腰板,嘴里骂着:“刘瑾奸贼!我就是死,也不会污蔑忠良!”
“走!”凌云拽着阿古拉,绕到衙门的后门。这里的守卫相对松懈,只有两个东厂爪牙在打盹。凌云从怀里摸出块石子,精准地砸在远处的水缸上,“哐当”一声,两个爪牙骂骂咧咧地走过去查看。
两人趁机溜进门缝,里面是条狭窄的巷道,通往会审的公堂。公堂内,张永正坐在主位,面无表情地听着王瑾的副手哭诉:“公公明鉴!杨文勾结凌云,杀害王瑾大人,还与鞑靼私通,这是从他府里搜出的‘证据’!”
副手呈上的,是件绣着狼头的明军甲胄——显然是伪造的。杨文气得浑身发抖:“一派胡言!那是你们栽赃陷害!”
“哦?是吗?”张永的目光锐利如鹰,“那凌云何在?为何不敢来对质?”
“我来了。”
凌云推开公堂的门,阿古拉紧随其后。所有人都愣住了,王瑾的副手更是脸色大变:“拿下他!他就是凌云!”
锦衣卫刚要动手,凌云突然掏出那块“玄字科”腰牌,重重拍在案上:“张永公公,我有刘瑾勾结东厂、构陷忠良的证据,还有‘玄字科’暗线的名单!”
张永的眼神变了,挥手让锦衣卫退下:“呈上来。”
凌云将杨一清的信和从玄三六身上搜出的密信递过去,又报出几个“玄字科”暗线的名字和据点。王瑾的副手越听越慌,突然拔刀冲向凌云:“你胡说!”
阿古拉反应极快,将手里的经卷砸过去,正好打中副手的脸。凌云趁机一脚将他踹翻,军刺抵住他的咽喉:“说!是谁让你伪造证据?!”
副手吓得魂飞魄散,哭喊着:“是刘瑾!是他让我们做的!他说要借应州的事除掉杨一清大人,掌控边镇兵权!”
公堂内一片寂静,百姓们从外面涌进来,听到这话,纷纷怒骂:“奸贼!”“杀了他!”
张永站起身,脸色铁青:“将王瑾的副手打入天牢,彻查‘玄字科’暗线!杨文大人,委屈你了。”
杨文拱手:“多谢公公明察!”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喧哗,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公公!不好了!刘瑾带着东厂的人来了,说要……要亲自审案!”
张永的眼神一沉:“来得正好。”他对凌云道,“你且躲到屏风后,看咱家如何揭穿他的真面目。”
刘瑾的轿子停在衙门外,他穿着蟒袍,摇着折扇,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走进公堂,见王瑾的副手被押着,故作惊讶:“这是怎么了?咱家听说抓到了杀害王瑾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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