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棠依言走上前,后厨黎明时分的光线晦暗不明,灶膛里跳跃的火光在她脚下拉出长长的影子,像一条条无声蠕动的锁链。
林川侧脸被映照得冷硬如铁,眉骨与下颌的轮廓在明灭之间仿佛刀刻而成。
那口熬着滚滚辣油的铁锅翻腾着浓稠的赤浪,七根细如牛毛的银针在油中沉浮,针尖闪烁着妖异的红光,宛如七颗坠入熔岩的星辰。
空气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辛辣与燥热,那是辣椒籽爆裂的焦香、花椒炸开的麻意、还有某种难以名状的腥甜,像是血与火交融的气息。
沈清棠每吸一口气,鼻腔都像被细针刮过,喉咙发紧,可她却感到一阵发自骨髓的寒意,仿佛体内有东西正被强行唤醒,而她的灵魂正颤抖着抗拒。
她按照林川的指示,在灶台前盘腿坐下,裸露出纤细的左腕。
皮肤上的凤凰纹路栩栩如生,羽翼的纹路随血脉搏动微微起伏,此刻颜色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殷红,几乎要渗出血来。
指尖触上去,竟能感受到皮下传来一阵阵滚烫的灼痛,像是火焰在血管里奔涌,寻找出口。
“第一针,扎命门。”林川的声音低沉而稳定,像一块沉入深水的铁,“记住,痛就咬住它。”
他将一颗腌得透亮的泡椒塞进她手里,青翠泛红,表面还挂着晶莹的酸液,一股刺鼻的酸辣味直冲脑门。
沈清棠重重点头,指尖微微发抖,却还是将泡椒送入唇间,用牙齿紧紧咬住。
外皮破裂的瞬间,汁液迸溅,酸味如针扎进舌根,辣意则从舌尖一路烧到咽喉,呛得她眼角泛泪。
林川不再言语,右手捏起一根银针,快如闪电,精准地刺入她后腰的命门穴。
针落的刹那,沈清棠浑身剧烈一颤,仿佛有万千道电流从那一点炸开,瞬间贯穿四肢百骸。
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伴随着灼热感疯狂冲向天灵盖,头皮发麻,眼前白光炸裂。
她死死咬住泡椒,口腔里酸辣的汁液不断溢出,顺着嘴角滑落,滴在衣襟上留下暗红斑点。
那刺激的味道像一把钩子,强行将她涣散的意识拽回一丝。
就在这一刹那,她身后浮现出一道巨大的、由火焰构成的凤凰虚影。双翼展开足有三丈,尾羽如烈焰织就的绸缎,层层叠叠,带着睥睨众生的傲然。
火光映在墙壁上,扭曲成舞动的鬼影。
然而,那虚影仅仅存在了半秒,周围的空气中便凭空生出无数道暗红色的锁链,发出哗啦的金属摩擦声,如同捕食的毒蛇般缠绕而上,硬生生将那即将展翅高飞的凤凰虚影拽回她的体内。
“噗。”沈清棠喷出一口带着火星的鲜血,落在地上竟滋滋作响,腾起一缕黑烟。
“血锁有‘逆鳞’,断一根,再生六根。”林夏始终蹲在角落,平板屏幕幽幽发光,数据流如瀑布般滚动。
她声音冷静,不带情绪:“单纯的强行突破只会让封印越来越强。必须七脉同冲,瞬间崩解所有枷锁。”
靠在门框上的狼哥冷笑一声,拳头砸向身旁石墩,“咔嚓”一声,碎石四溅。
“七脉同冲?那他妈不得找来七个沈清棠?”
林川头也不抬,从油锅里缓缓抽出第二根银针,火光在他瞳孔中跳动。
他挑了挑眉,语气轻描淡写:“不,是要七个能烧火的女人。她们未必会做饭,但都曾在最冷的时候,被火烧过灵魂。”
沈清棠心头猛地一震,仿佛有谁在远方轻声呼唤她的名字,却又听不真切。
她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手,忽然想起童年那个雪夜:她蜷缩在教室角落,手指冻得发紫,却仍死死攥着一张画满凤凰的作业纸。
那时没人知道,她心里早有一团火,只是没人肯点燃它。
当最后一根银针从油锅中抽出,天光已悄然爬上窗棂。
晨雾散去,昨夜灼痛仍在腕间游走,但沈清棠知道,她必须站起来。上午的阳光穿过翡翠花园外巷的老旧屋檐,洒下斑驳的光点,落在她肩头,像一层薄薄的金粉。
沈清棠正站在一口大铁锅前,笨拙地学着控制体内的凤凰之力。
她试着将力量集中在指尖,一缕小小的火苗倏然燃起,却又在下一秒不受控制地熄灭。
反复几次,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进衣领,带来一阵微凉的触感。
“火候就像人的心跳,时快时慢,时强时弱。”林川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丢给她一把沉重的锅铲,又往锅里倒了半盘干辣椒,“握住它,翻炒,找到你自己的节奏。”
沈清棠依言照做,起初手忙脚乱,辣椒不是炒糊就是根本没受热。
掌心被锅铲磨得发红,虎口隐隐作痛。
但她渐渐听从林川的引导,不再盯着火焰,而是感受锅铲与辣椒碰撞的每一次颠簸,感受油温的细微变化。那是一种微妙的震颤,透过铁锅传到手臂,再渗入心神。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锅里的油火竟开始随着她的呼吸起伏:她吸气时,火苗收敛如眠;呼气时,火舌便舔舐锅底,稳定而有力,仿佛有了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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