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河底的晨雾比世间任何迷药都更具迷惑性,它们缠绕着冰冷的河水,模糊了生与死的界限。
水压如铁,寒意渗骨,可林川却像走在自家巷口,脚步轻得几乎不惊起一缕泥尘。
那股源自他脚下的时空涟漪,此刻已然抵达终点,如同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拨动了沉寂万古的琴弦。
幽蓝的光波在水中缓缓扩散,像是一声无声的钟鸣,震荡着地脉深处的记忆。
地藏僧盘坐在一座完全沉入淤泥的巨大石碑前,身形不动如山,仿佛与这河底的黑暗融为一体。
他的僧袍早已被岁月蚀成灰絮,唯有脊梁挺直如剑,刺向无光之渊。
只有那石碑上镌刻的三个古字——“星陨弓”,在涟漪的触碰下,正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频率,忽明忽暗地闪烁着幽光。
每一次明灭,都伴随着一声低沉的嗡鸣,像是远古巨兽在梦中喘息。
雾气被一只手分开,林川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石阶上。
他蹲下身,像个街边等活的伙夫,膝盖压着湿冷的青苔,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他左手端着一只热气腾腾的大号搪瓷碗,白雾袅袅升腾,在水中凝成扭曲的蛇形气泡;右手用筷子将碗里的泡面和红亮的辣汤搅拌均匀,浓郁的香辣气息瞬间冲散了周围的死寂和冰冷。那是花椒爆裂的呛鼻、辣椒油灼烧空气的焦香,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牛肉干料包的陈年酱味。
热气扑到地藏僧脸上,竟在冰水中蒸出一圈微小的涟漪。
林川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大师,吃点?驱驱寒。”
地藏僧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声音古井无波,仿佛从另一个时空传来:“施主手上的血腥气,比这碗汤还辣。”
林川轻笑,右眼的银金色雷纹不易察觉地闪烁了一下,瞳孔深处,那座石碑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现。
亿万年前的星空,一道撕裂苍穹的流光自天外坠落,化作巨弓,死死钉入这颗星球的地脉深处。
轰然巨响虽已湮灭于时间长河,但他耳畔却响起了一声贯穿灵魂的震颤。那是大地被穿透时的哀鸣。
画面一转,地心深处狂暴的火核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压制,渐渐平息。
他甚至能“听”到熔岩冷却的嘶嘶声,感受到那股沸腾的能量被禁锢时的不甘抽搐。
然而,巨弓钉入地脉的同时,也受到了地心浊气的污染。
一缕缕黑烟从弓身逸散,最终在无尽的岁月中凝聚成一个怨毒的灵体——“鸦喙”。
林川的指尖微微发麻,仿佛有冰冷的羽毛扫过神经末梢,那是来自远古的恶意残留。
与此同时,翡翠河岸边,沈清棠正将一双秀足浸泡在木桶的温水中。
水温微烫,姜片浮沉,散发出辛辣而温暖的气息。
她足尖轻点水面,一圈圈涟漪荡开,倒映着她眉宇间的思索。
一只通体金黄的蛤蟆懒洋洋地趴在她温润如玉的膝头,肚皮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忽然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喷出一缕带着椒香的热气。
她仰头望着河面弥漫的雾气,轻声自语,像是在问那只金蟾,又像是在问自己:“所以……那张弓的存在,并非为了毁灭,而是为了守护吗?”
林夏正快速滑动着特制的战术平板,屏幕上无数数据流如瀑布般滚过,泛着幽蓝的冷光。
“理论上是这样。”她的声音冷静如算法,“星陨弓的本质是‘镇压’,它守护着这颗星球的稳定。但‘冥王’和‘鸦喙’的目标是扭曲它的力量。”
她指尖停在一幅复杂的星系图上,坐标闪烁如星辰垂泪。
“他们要的不是镇压,而是‘发射’。把被镇压了亿万年的‘地心火核’当做箭矢,射向太空深处的某个坐标,以此为信标,唤醒沉睡在星海尽头的‘真凤’。一旦真凤苏醒,引发的能量潮汐,就是所谓的‘天地大劫’。”
话音未落,一声响亮的“嘶溜——”从河底传来,拉长的吸面声穿透水层,像一根红线串起了两个世界。
岸上众人一怔。
林川已经干掉了半碗面,额头冒着热汗,辣意从舌尖一路烧到胃里,他含混不清地传了上来:“老子不管谁想升维,谁想成仙,我只管谁敢动我的女人。”
话音刚落,他猛地皱紧眉头,一口辣汤呛在喉咙里,剧烈咳嗽起来。
胸口像被铁锤砸中,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
右眼的银金雷纹仿佛被烙铁烫了一下,灼热的刺痛感瞬间贯穿半边脑袋,皮肤下似有电流窜动,耳边响起高频的嗡鸣,视野边缘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纹状闪光。
“哥!”林夏脸色骤变,立刻丢下平板,冲到河边,一把按住林川的手腕。
她的手指冰凉,触碰到林川皮肤的瞬间,立刻感受到了那股狂暴而失控的力量——脉搏跳动如战鼓,血管内奔涌的不是血液,而是即将决堤的雷霆。
“雷纹在加速吸收你的生命力!你强行动用预视之力,加剧了它的侵蚀,必须立刻找到‘导体’,分担这股天罚之力!”她的声音带着罕见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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