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道种初鸣,三线烽烟
乾清宫暖阁内,时间仿佛被拉长、凝滞。焚香袅袅,是孙之鼎特意调配的“安神定魄香”,以千年沉香为骨,龙涎香为髓,佐以宁心草、养魂木屑等七七四十九味珍材,经秘法炮制,气息醇厚绵长,丝丝缕缕钻入鼻端,确有安抚神魂、滋养心脉之奇效。药炉上温着的“九转还魂汤”已被小心喂服三次,每次不过一小勺,缓慢而持续地补充着那微弱如风中残烛的生机。
胤礽依旧躺在御榻上,身上的血污锦被早已更换,盖着轻暖的云丝薄被。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得近乎透明,双唇也失了血色,但眉宇间那股灰败死气已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玉石般的温润与……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静。呼吸依旧微弱绵长,却平稳得如同熟睡的婴儿,不再有断绝之虞。
最显着的变化,在于他的眉心。那道原本几乎要消散的淡金色印记,此刻虽然光芒依旧黯淡内敛,却已然重新稳固,轮廓清晰,如同最上等的淡金色琥珀镶嵌于肌肤之下,隐隐与呼吸同频,流转着一种难以察觉的、仿佛来自生命本源深处的韵律。这便是新生的“人皇道种”雏形外在的显化,微弱,却蕴含着坚韧不拔的生机与无限可能。
他并未真正“沉睡”。在那新生的“道种”意识深处,感知正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更加精微而宏大的方式展开。
他“看”到了暖阁内梁九功红肿却带着希冀的眼睛,孙之鼎、李德聪两位太医轮流诊脉时指尖的谨慎与眼中的惊叹。他“听”到了自己体内,那几近碎裂的经脉中,一丝丝微弱却纯净的乳白色新生本源,正如同早春的溪流,极其缓慢却坚定不移地流淌、浸润,修复着千疮百孔的“河道”。这力量虽弱,却与他自身意志、肉身乃至灵魂完美契合,如臂使指,远胜从前任何外来的龙气或传承之力。
但这感知并未局限于方寸之内。
当他的意念随着新生道种的脉动,尝试向外延伸时,奇妙的景象发生了。
首先“浮现”的,是整个紫禁城。不再是砖石土木的实体,而是一片由或明或暗、或粗或细、或纯净或驳杂的“气”交织成的巨大网络!金色的皇道龙气如同主干,流淌于中轴线地底,威严而略显黯淡(受地宫与毒泉侵蚀);各宫院上空气运各异,有的清正祥和,有的晦涩不安;而几个特别的位置——昨夜“潜渊”探查的西北角废弃料场古井方向、以及皇宫多处水域节点,正隐隐散发着污秽的灰黑与暗红交织的“病气”,如同美玉上的霉斑,不断试图侵蚀那金色的主干。他甚至能模糊感应到,“潜渊”首领沧溟此刻正在某处密室接受救治,其气息衰弱但稳定,其同伴“暗流”则伤势更重,正被全力施救。
这便是人皇道种赋予的初步能力——无需刻意施法,便能以“人道之主”的位格,模糊感应其“疆域”(尤其是皇城)内,与国运、龙脉、子民息息相关的气运流动与异常能量节点!
意念再向更远处延伸,变得更加模糊,却并非无迹可循。
他感应到了京城之中,几个如同毒疮般扎眼的污秽气旋。其中最强烈、最邪恶的一处,赫然指向廉亲王府西北角!那里正升腾着一股贪婪、阴冷、污秽到极致,却又隐隐与皇宫毒泉、甚至遥远江南某处产生能量勾连的恐怖气息!正是“地网”首领“蛛皇”拼死窥见的“鬼胎”所在!此刻,那气息正在一种诡异的“平静”中,缓缓增强、律动,仿佛在积蓄着破壳而出的最后力量。
另一处相对微弱、却更加分散隐蔽的污秽气旋,则指向西城砖塔胡同关帝庙等几个秘密据点,以及内务府几名太监和某些官员府邸,那是窃运盟在京城编织的世俗网络,如同毒蛇的神经末梢。
而最遥远、却最磅礴的那股邪恶牵引,来自东南方向,跨越了千山万水,源自杭州西湖孤山!那里仿佛有一个巨大的、正在疯狂搏动的污秽心脏,正通过一条无形的、由污秽地气构成的“脐带”,将抽取来的苏杭龙脉之力与万灵怨念,源源不断地泵向京城,滋养着王府的“鬼胎”与皇宫的毒泉!江南大祭,仍在持续!
三条线,江南的血祭源头,京城的鬼胎核心,皇宫的侵蚀节点,通过那污秽的“气运通道”连成一体,共同构成了一幅针对大清龙脉与国运的毁灭图景!
胤礽的“道种”意识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片冰冷的清明与决绝的杀意。涅盘重生,并非为了苟延残喘,而是为了斩绝这些毒瘤!
恰在此时,暖阁外传来极其轻微、却带着特殊节奏的三下叩门声——是图里琛与隆科多联袂求见的暗号。
梁九功看了一眼榻上依旧“沉睡”的胤礽,犹豫了一下。孙之鼎立刻低声道:“陛下需要绝对静养,任何惊扰都可能……”
他话未说完,胤礽的睫毛,忽然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紧接着,他缓缓地、艰难地睁开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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