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轿车碾过青石板路,在仰光老城的佛塔群旁停下。巷口的路灯裹着潮湿水汽,将光影投在斑驳的佛塔砖墙上,言梓虞推开车门,晚风立刻裹挟着檀香味与菩提叶的清苦扑面而来。
眼前的建筑藏在两株百年菩提之间,是间典型的缅甸柚木佛堂茶室,门楣上悬挂着褪色的绛红绸缎,绣着繁复的曼荼罗纹样,檐下挂着的铜铃在风里发出细碎的声响。
门口立着两名身着黑色劲装的保镖,身形挺拔如松,腰间别着枪支。
见言梓虞走来,两人眼中闪过一丝警惕,随即看清是她,立刻双手合十行了个缅甸礼,用流利的英语低声道:“言小姐,少爷已在佛堂内等候,请随我们来。”
穿过挂着竹帘的门厅,檀香味愈发浓郁。茶室由整根柚木搭建而成,梁柱上雕刻着蒲甘风格的佛本生故事浮雕,被岁月磨得光滑温润,墙角供着一座鎏金小佛龛,酥油灯的火焰在琉璃罩内静静跳动。
地面铺着手工编织的缅甸笼基毯,踩上去悄无声息,只有佛龛旁的水钵里,清水滴落在铜盆中发出 “叮咚” 声响,为这隐秘的会面添了几分肃穆。
保镖推开最里间的隔间门,言梓虞抬眼便望见了坐在佛龛旁的勐承泽。
他靠在柚木禅椅上,身上披着一件黑色风衣,衬得脸色愈发苍白如纸。左肋的绷带在月白色纱笼上微微隆起,绷带边缘还能隐约看到渗出来的淡红色血迹,却依旧保持着脊背挺直的坐姿。
听见动静,他立刻撑着扶手站起身,动作因牵动伤口而微微滞涩,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却还是对着言梓虞双手合十行了一礼。
“言小姐,劳烦你特意赶来。” 勐承泽的声音比电话里更显虚弱,却依旧维持着缅甸贵族的体面,抬手示意她坐对面的藤椅,“吴奈,奉茶。”
身着青色笼基的随从立刻上前,用嵌银的黄铜茶壶将滚烫的普洱茶注入青瓷茶杯,茶汤琥珀色的光泽在酥油灯下流转,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言梓虞指尖轻叩杯沿,目光掠过勐承泽苍白的面容与紧抿的唇角 —— 他眼底藏着浓重的疲惫,却又透着一丝不肯认输的倔强,像极了佛龛旁即将燃尽却仍在挣扎的酥油灯芯。
“勐先生不必多礼,身体要紧。” 言梓虞语气平淡,目光却已将隔间扫过一圈:佛龛后的监控被巧妙遮挡,窗外是茂密的菩提枝叶,晚风穿过叶隙的声响恰好能掩盖谈话声,确是绝佳的密会之地。
简单的寒暄过后,隔间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水钵的滴水声与铜铃轻响交织。勐承泽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滚烫的茶水却没能驱散他心底的寒意。
昨日仓库里子弹破空的锐响仿佛还在耳畔回荡,杀手冰冷的枪口指向他时的窒息感,而眼前这女人眼波流转间,竟比淬毒的暗器更让他后颈泛起细密的颤栗。
想到这些,勐承泽握着茶杯的手指不自觉收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终于还是率先打破平静,语气里带着试探与困惑:“言小姐,实不相瞒,我至今仍有两处疑惑。其一,你为何如此确定能帮我?其二,昨日在北郊仓库,你似乎早就在那里等候,仿佛预知了一切。”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言梓虞,试图从她平静的脸上找出答案。父亲卧床、二叔买凶杀人、董事被收买,他就像困在蛛网中的蝴蝶,每一次挣扎都只会被缠得更紧。
若非走投无路,绝不会将希望寄托在一个神秘的外国女人身上,可对方昨日利落的身手与今日笃定的态度,又让他生出一丝渺茫的期待。
言梓虞抬眼,指尖轻轻摩挲着青瓷茶杯的边缘,忽然话锋一转,声音轻得像茶烟:“勐先生,你相信玄学吗?”
勐承泽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她会突然问这个,皱着眉思索片刻:“玄学?我只知道缅甸的佛教祈福,至于其他…… 不太相信,毕竟很多事还是要靠现实的证据和实力。” 他语气里带着一丝迟疑,不明白言梓虞为何突然提起这个。
“这世界上很多事物都解释不了。” 言梓虞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缓缓补充道,“比如昨日仓库的事,比如你父亲的病情,再比如你母亲的车祸 —— 这些,都是我算出来的。”
“算出来的?” 勐承泽猛地蹙眉,苍白的脸上浮现出明显的困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
他脑海里瞬间闪过仰光街头那些围着游客占卜的僧侣,又想起传闻中华夏的 “神棍”,心中的怀疑愈发浓重 —— 难道自己真的病急乱投医,找了个搞玄学的?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能扳倒手握实权的二叔?
他张了张嘴,想问出 “你是占卜师?”,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昨日仓库里,言梓虞反手夺枪、侧身躲子弹的画面历历在目, 那样的武力值与反应速度,绝非江湖骗子能拥有。
可 “算出来的” 这几个字,实在太过荒诞,让他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人,指尖摩挲茶杯的力度都重了几分,青瓷茶杯在茶盘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