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过地理的朋友都知道,爱尔兰和苏格兰地区属于温带海洋性气候。其核心特征就是冬无严寒、夏无酷暑,气温年较差小,全年降水分配均匀。???”
“扯远了,我的意思是,伦敦……嗯,霍格沃茨这一带,一直在下雨。虽然现在外面飘的是雪。”她试图幽默一下,但效果堪忧。
汤姆坐在在壁炉边的扶手椅里,捧着那本《中世纪魔法理论嬗变》,头也没抬:“所以呢?这是最基本的常识啊,林。”
他的语气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这个没课的下午,塔楼的宁静和书香才是他的首选。
“我的意思是。”林若常转过身,手指叩了叩冰冷的窗玻璃,发出清脆的响声。
“现在难得出太阳了!为什么不出去走一走?你的书又不会长腿跑了。”
林若常解释道,看到窗外的太阳连心情都好了很多。
汤姆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阳光刺眼,雪后寒冷,留在温暖室内显然是更有效率、更舒适的选择。
他刚想用逻辑反驳,林若常却已经走了过来,不由分说地合上了他的书。
“效率是资本家的谎言,汤姆同学。”
她煞有介事地说,眼里闪着不容拒绝的光,“现在,陪我去进行一场至关重要的……实践课。”
汤姆被迫站起身,脸上写满了“不情愿”。他跟着她走出城堡厚重的橡木大门,一股清冽又带着阳光暖意的空气瞬间包裹了他。
他下意识地眯起眼。长时间的阴霾后,这光线显得过于慷慨,甚至有些奢侈。
积雪在阳光下闪烁着无数细碎的钻石光芒,耀眼得让人几乎无法直视。
黑湖不像平日那样墨绿深沉,冰层边缘折射着蓝莹莹的光,远处禁林的墨绿色树冠上覆盖着洁白的雪顶,轮廓清晰得像一幅版画。
一切都被这难得的冬日阳光洗刷得格外鲜明、透亮。
林若常裹着她的旧大衣,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进没人踏过的雪地里,专挑雪层最厚的地方走,听着脚下“嘎吱嘎吱”的脆响,显得心满意足。
“赞美太阳。”她说,张开双臂做肖申克救赎状,顺带舒服得眯起眼伸了个懒腰,“今天难得是个好天气。”
“看那边,”她忽然指着不远处一棵叶子落尽的树,枝头缀满了密密麻麻的、鲜艳的红色小果子,“那是火棘,鸟儿的冬粮仓库。”
她又蹲下来,指着雪地上一串细小的、宛若梅花的脚印,“这是不知道那个品种小鸟留下的,它大概刚到厨房偷吃面包屑去了。”
汤姆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这些细微的事物,平日从未进入过他的视野。
他的目光总是投向更幽深的地方——城堡的秘密、力量的源头、未来的布局。而此刻,林若常却兴致勃勃地向他展示着一个他从未留意过的、生机盎然的小世界。
她似乎完全抛开了千年积累的智慧与沧桑,变回了一个对自然充满好奇的普通人,脸上带着惯常的倦怠和一种如遇甘霖的触动。
“你好像……很在意这些。”汤姆忍不住开口。
他很难将眼前这个会为小鸟脚印驻足的人,与那个能平静谈论战争与永生的守望者重合。
林若常拍拍手上的雪站起来,平常道:“活得久了,总要给自己找点乐子。认识每一只常来蹭饭的猫狸子,记住哪棵果树最甜,看着四季轮转……这些小事,比很多宏大叙事都实在。”
她深吸一口清冷的空气,呼出一团白雾:“没人在乎一只鸟的死活,但我希望它们能平安度过这个冬天。事情就是这个道理,虽然这件事本身就没意义。”
汤姆沉默着。阳光落在林若常的侧脸上,照亮了她纤细的睫毛和眼底不易察觉的柔和。
这一刻,她身上有种奇异的安定感,一种深深扎根于脚下土地的、沉稳而温暖的质感,与她平时那种游离于时间之外的疏离感截然不同。
两人沿着黑湖岸边慢慢走着,阳光把他们的影子在雪地上拉得很长。
他们没有讨论魔法或历史,只是偶尔评论一下冰面反射的光斑,或者停下来听听远处猫头鹰棚屋传来的细微声响。沉默却并不令人不适。
汤姆偷偷瞥了一眼旁边的林若常。她正眯着眼享受着阳光。
那副样子,哪里像活了千年、见识过沧海桑田的守望者?分明就是个偷闲出来散步的普通人,在珍惜着片刻的温暖与难得的太阳。
汤姆忽然意识到,他从未见过林若常如此……放松,甚至可以说是“快乐”的样子。
平日里的她,总是带着一种看透一切的倦怠,或是用那种直白到气人的逻辑教育他。而此刻,她只是因为出了太阳,因为踩了雪,就显得心满意足。
这种简单的、近乎原始的快乐,对他来说是如此陌生。
他的世界里,快乐来自于掌握一个复杂的咒语,来自于超越同龄人,来自于别人敬畏或羡慕的眼神。而她的快乐,却来自于这些毫无“价值”可言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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