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分配给自己的休息室后，陆明轩反手关上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喧嚣。
房间的内部陈设简单。
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仅此而已。
他没有选择开灯。
窗外渗透进来的微光勉强勾勒出室内的轮廓。
那份在他心里被强行压下去的不安，此刻在他一个人的空间里开始疯狂滋生。
高频粒子刀。
三到五个中型前哨站的建设成本。
白兰吐出的每一个词都让他心神难安。
程彻……那个男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陆明轩的思绪很乱，但他强迫自己抓住一个最关键的点。
白兰知道这把刀，甚至知道它的价值和稀有程度。
这说明白兰和背后的BCPT组织，其情报网络和知识储备远超自己的想象。
而这样一个人物却对晴腰间的光刀产生了兴趣。
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陆明轩猛地冲到墙角的衣物堆旁，那是他换下来沾满血腥味的裤子。
他一把抓起裤子的一条裤腿用力地抖动起来。
布料摩擦发出哗啦的声响。
他记得很清楚，在他和晴一起离开静滞书库后，经过的第一个地方是个被时间掩埋的垃圾场。
在那里，他从一道时间的裂缝中抓出了一件东西。
随着他最后一次用力的抖动，两个小物件从裤兜里掉落出来，在金属地板上发出了清脆的撞击声。
一个是共鸣钥匙，他从凌那里得到的。
另一个则是一个已经锈迹斑斑的四叶草挂坠。
他弯腰用仅剩的左手将它们捡起。
自从得到这个挂坠后，他几乎已经忘记了它的存在，只是习惯性地将它放在口袋里。
直到在静谧花园看到那块属于许婷的墓碑时，所有关于她的记忆才又一次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
他摊开手掌，挂坠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
四叶草的形状因为锈蚀而有些模糊，金属链条也失去了光泽。
这是他送给许婷的第一个礼物。
他甚至还记得，这当时是在一个商场门口的廉价饰品店里买的。
许婷在拿到它时，脸上露出的那种纯粹的笑容，当时他觉得很幸福。
可那笑容之后便是无尽的争吵，债务的账单，以及最后那份压垮了他所有神经的离婚协议书。
是许婷主动提的离婚。
那张纸比他见过的任何东西都更沉重。
然后他走上了河岸，准备结束一切。
再之后就是突然跌入了后室。
陆明轩摩挲着挂坠粗糙的表面，试图从中理出一条清晰的线索。
他想不通。
每一个环节都回忆过了，没有任何异常。
不对。
白兰说过一句话。
“许婷是六百年前的英雄。”
这句话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异常。
如果许婷是六百年前掉进后室的，那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时代和自己结婚，然后尸体又出现在后室？
时间穿越？
如果她真的有这种能力，又为什么会选择在那个时间点离开，留下一份离婚协议书？
这根本说不通。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手中的四叶草挂坠上。
这个挂坠是他亲手买的，是他所在的那个时代的产物。
可如果许婷是六百年前的人，这个挂坠就算跟着她一起掉进了后室，经历了六百年的时光侵蚀，也不可能只是现在这种轻微的氧化状态。
后室的环境对物品的侵蚀速度，他再清楚不过。
更重要的是，这个挂坠为什么会出现在他和晴的必经之路上，刚好被他从时间的裂缝里抓出来？
巧合？
陆明轩根本不相信后室里有这么多巧合。
他闭上眼睛在脑海中呼唤。
“林。”
【我在。】
林的声音直接在他的意识中响起。
“静滞书库里在你存在的三千多年里，除了你之外，到底出现过多少个书灵？”
林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检索古老的记忆。
【在我有清晰的意识后，我身边的同伴一共有四位。】
陆明轩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们……都和流浪者签订了契约，然后离开了？”
【是的。】
【她们都在不同的时间点找到了自己选中的契约者，然后离开了书库。】
【当最后一位同伴离开后，书库里就只剩下我一个。】
林的意念传递来一个让陆明轩头皮发麻的信息。
【从那时算起，又过了大约六百年，我才遇见了你。】
陆明轩的呼吸瞬间停滞。
六百年！
“你能查到……那些契约者还有你的那些同伴，他们在签订契约时身边都跟着谁吗？”
【无法查询。】
林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无奈。
【我们都是静滞书库的知识投影，源于同一个根本。当一个投影与外界的生命签订契约，脱离书库这个本体后，她的存在就形成了一个独立的因果闭环。】
【我无法观测另一个闭环的内部，那对我来说是一片无法解读的空白数据。我能看到的只有她们离开的那个时间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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