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的涟漪在长安城上空荡漾，苏砚和李夜从通道中跌出，落在西市喧闹的街巷里。贞观十三年的长安正值盛世，朱雀大街上胡商络绎不绝，各国使节的旗幡在风中猎猎作响。
“天眼系统的锁定减弱了。”李夜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但这里的时空结构很奇怪，像是被精心调整过的琴弦，每一个振动都恰到好处。”
苏砚按住仍在作痛的胸口，源初之力透支的后遗症让他看这个世界都带着重影。在那些重叠的影像中，他总能看到另一个自己——那个站在总部舰桥上下令的身影，冰冷的目光如同手术刀般解剖着时空。
定界石指向皇城方向，但波动断断续续，仿佛被什么干扰。
“二位可是在寻大慈恩寺？”一个清越的声音从茶肆二楼传来。
抬头望去，只见个青衫文士凭栏斟茶，眉眼间带着超然的笑意。最特别的是他的双眼——与慧明相同的异色双瞳。
“守夜人？”苏砚试探着问。
文士微微一笑：“在下袁客师，在此恭候多时了。”他轻轻转动茶盏，盏中茶叶竟自行组成星图，“长安的锚点与其他不同，它不在某处，而在每个人的心里。”
他引二人登上茶肆顶层，从这里可以俯瞰整座长安城。在苏砚的编序视野中，长安的时空结构呈现出精妙的网格状，每一坊市都是一个独立的时空单元，而连接它们的不是道路，是无数细密的文化交流与思想碰撞。
“自汉通西域至今，长安汇聚了三百六十行、九千思想。”袁客师展开折扇，扇面上绘着丝路商图，“这里的锚点守护的不是时空稳定，而是文明交融的‘可能性’。”
突然，皇城方向传来钟鸣。钟声过处，时空网格微微震颤，几个坊市的颜色突然变得灰暗。
“他们开始了。”袁客师合起折扇，“观测者总部想要重塑长安，把这里变成只有一种声音、一种思想的囚笼。”
苏砚顺着他的指引望去，只见几位外国使节正在鸿胪寺前争执，而他们周围的时空正在缓慢凝固，仿佛要被永远定格在这一刻。
“总部在大唐的代理人是谁？”李夜问。
袁客师的扇尖指向太极宫：“当朝太史令，李淳风。”
这个答案让二人都是一怔。李淳风与袁天罡推演《推背图》的传说，他们早有耳闻。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袁客师摇头，“真正的李淳风三年前就已失踪，现在的太史令是总部派来的替代品。”
他展开一份星图：“李淳风失踪前，正在推演‘七星连珠’的天象。他发现这不是自然现象，而是有人在刻意引导星辰轨迹。”
星图上，七颗主星被无形的线连接，构成一个巨大的法阵。而法阵的中心，正指向长安。
“他们要利用七星连珠的能量，把长安从时空中剥离，做成一个永恒的标本。”袁客师语气凝重。
突然，茶肆下的街道传来骚动。一队金吾卫正在驱赶胡商，为首的将领眼神空洞，动作僵硬如提线木偶。
“时骸之躯的改良版。”李夜握紧剑柄，“他们已经能批量制造了。”
苏砚尝试用编序之力解除控制，却发现这些金吾卫身上带着某种反编序结界。每一次尝试，都会在他脑海中激起另一个自己的冷笑。
“没用的。”袁客师拦住他，“这是专门针对你的陷阱。总部太了解编序者的能力了。”
他取出一枚玉印：“去大雁塔，玄奘法师从天竺带回的贝叶经中，藏着对抗总部的方法。这里交给我。”
袁客师跃下茶肆，青衫在风中猎猎作响。他的折扇展开，扇面上的丝路商图突然活了过来，驼铃声声，商队如龙，竟暂时抵挡住了金吾卫的进攻。
苏砚和李夜趁机赶往晋昌坊。越靠近大雁塔，定界石的波动就越强烈。但在塔前，他们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未来的苏砚正负手而立，身旁站着被控制的李淳风。
“终于见面了，过去的我。”未来的苏砚微微一笑，眼中满是疲惫与决绝，“你们来得太晚了，七星连珠已经无法阻止。”
李夜的古剑直指对方：“你投靠了总部？”
“投靠？”未来的苏砚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我只是选择了唯一的生路。当你们看到我所见的真相，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他抬手展开全息星图。图中显示，不仅仅是长安，整个人类文明都已被标注为“待清理区域”。总部的最终目的，是抹除所有可能产生时空扰动的文明。
“他们在害怕。”未来的苏砚轻声说，“害怕文明发展到某个阶段后，会觉醒时空能力，威胁到他们的统治。”
苏砚注意到星图上的一个细节：在总部的清理名单上，大唐长安的优先级突然提高了三级，而时间节点正好是现在。
“为什么是现在？”他问。
未来的苏砚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因为玄奘带回来的不是佛经，是某个失落文明的时空科技。总部必须在大唐研究明白之前，将威胁扼杀。”
突然，大雁塔的门开了。一个年轻的僧人走出，手中捧着贝叶经卷——正是他们在敦煌见过的异色瞳僧人。
“小僧辩机，奉师命在此等候。”僧人的双瞳流转着星光，“袁居士说得对，解决问题的钥匙，就在这些经文中。”
未来的苏砚脸色微变：“看来，我低估了守夜人的布局。”
辩机展开经卷，上面的梵文如活物般飞舞：“总部以为我们在守护时空，其实我们在播种未来。每一个锚点，都是一个文明的火种。”
经卷上的梵文在空中组成锁链，缠绕住未来的苏砚。但他不怒反笑：“有意思。但你们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吗？”
在他的笑声中，七星的光芒突然大盛。天空中的星辰位置开始偏移，长安城的时空结构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已经...太迟了。”未来的苏砚在星光中消散，“当群星抵达指定位置，你们会明白我的选择。”
苏砚望着消散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他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贝叶，上面用梵文写着一行小字：
“心为明镜，照见真实。”
在贝叶的倒影中，他看见长安城的万千灯火，每一盏都是一个文明的希望。
也许，这场战争的意义，不在于守护过去，而在于播种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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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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