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这片浓重的漆黑既然不清楚有没有危险，那就索性不进去。往里面跑遇到事儿了就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暂时苟在帘子后面，云放打算趁此机会理一下自己的处境。
之前一直迷失在那个优绩环境基本没有自己思考的余地，现在终于有功夫思考这个鬼地方是哪里。
按他离谱的遭遇来讲应该是幻境，然而现在触碰周围感受到的那种真实触感是骗不了人的。
自由度也很高，不像方青晗用来折磨他的那个鬼地方，全程就只能在椅子上干坐着等死。
鬼通过篡改记忆和诱导一直试图让他误以为自己热爱学习，去违背其他人对他的印象。如果鬼以前就有这一手估计早用了，也就是说这是鬼的新手段。
鬼的进阶手段，异度空间……
他摁着身后墙壁贴着的瓷砖，隐隐有了猜测。
仿佛又回到那个晚上，无视旁边身为实习老师的存在大胆掏出一本志怪小说，陈旧泛黄的页码一页页带过，有什么内容在他面前铺展。
“鬼域，即鬼的里域，部分鬼核心会藏在域中。目前猜测域的形成需要有一定智慧的鬼剥下通灵之人的魂来铸造，但尚无可靠证据。如果有后辈斩鬼人读到此书，切记——”
“斩鬼斩核心，无核心则有域！”
鬼的域，听起来正是一方异度空间，正是一种进阶的能力。
他还记得书上说了，要斩鬼就得找到鬼的核心，有什么东西可以勘破，不过书上那里被墨渍给晕染了看不清。
鬼核心……说真的，太抽象了，他连鬼本体长啥样都不知道，要找到所谓的鬼核心那不扯淡吗。
云放一面关注着屏风缝隙外的情况一面思忖，只是思来想去没得到什么具有实质性帮助的结论。
“吱嘎……”
忽然出现的动静让他目光一凝，迅速判断出这是鞋底摩擦防滑颗粒发出的声音后立即悄然无声的后撤。
稍微分了些注意力用来看路，云放大部分精力依旧留在塑料帘那大小不一的缝隙里。
微黄卷曲的帘子空隙并不小，方便里面的人往外看的同时也更容易暴露里面的人。
身后洗手池的水管似乎有一些年久失修，一直发出微妙的滴答声，越往后撤听的也便越清楚。
“云放，你在里面？”
正欲继续往后深入的云放愣了愣。
这声音……陈晴？
他没第一时间回应，哪怕缝隙外晃动的人影看上去确实与陈晴很像。现在被污染的人表现可与常人没有两样，序列者也不能保证没有被污染的可能。
陈晴其实也是这样想的，虽然自从路远天拼命恐吓她反被杀后出来的都是那种丧尸一样的鬼奴，但万一鬼又玩阴的呢？
所以她不敢直接进去，里面疑似云放的那人也不出来。
两个人诡异的对峙起来。
“早知道之前设置个接头暗号了。”
里面云放心底暗暗叫苦。
不过陈晴清楚即使有接头暗号估计也会被鬼知悉，因为她没有回忆起一切之前那个污染后的路远天口中吓唬她的遇鬼事情只有她自己知道。
云放不断思索，如果外面的人执意进来，自己就只能先往身后黑洞洞的厕所联排隔间走了。
该说不说这域以学校为基本素材建立出的场景做得还挺逼真，厕所的臭味都模拟的一模一样。
恍惚间他像只是跑操跑一半，装尿急偷懒而冲进这里了一般，开始莫名其妙的想自己身上应该带够纸了吧……
陈晴倒知道怎么证明自己，毕竟序列做不得假，她施展一下能力即可。可她现在有些犹豫要不要进去，里面那人也不肯出来。
思索片刻她忽然想起什么，眸间蓝光闪现。她在尝试用通灵去感应一下云放的状态，然而这个举动不出意料的失败了。
通灵感应下提示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这是必然的。毕竟她能沟通的只是亡灵和灵异波动，要感知人、鬼奴什么的需要特地的感应序列，如灵感。
“你这周四教我的题，最后一题选什么？”
幽暗的缝隙中，云放带有回音的话传出。
题？
陈晴听了一愣，她绞尽脑汁的回忆也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还教云放做题了。
不对，谁，她教谁？
陈晴嘴角微抽，没忍住低声快速吐槽：
“不是，我脑子坏了我教你做题？你听得进去半个字吗？？”
“呜呜呜好课代表，我们终于团聚了！！”
云放当即从厕所内部走出，他的脚步略显急促，不像进来时那般刻意放轻。
在陈晴打算问什么之前云放光速将食指抵在嘴前比出“嘘”的手势，拉着陈晴快步离开这里。
“滴答……”
门口的人已经离去什么都不剩下。从塑料挂帘的空隙往公厕里窥看依旧是黑黢黢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锈迹斑斑的水龙头端口，半滴未蓄足的水正铆足全力欲往下垂落，直到清脆滴答一声。
一条如同有生命般的水流正违背自然规律自水槽底部攀爬出凹壁，其行动的最前端此时离云放方才站立的位置已不足十厘米。
目标忽然离开的举动似乎令水流有些恼怒，其表面产生一丝丝如同带有情绪般的波澜。
但它到底也没有追上去，细窄的水流里有什么东西拥挤着乱动，扭曲向后很快便回缩回水槽底部。再打眼看去，这就是很寻常的一洼没有被放掉的水。
空荡荡公厕里最终只剩下那永不停歇的、仿佛忘了关紧水龙头的间断滴答声。
“吓死哥们了。”站在阶梯下面，云放确认那鬼玩意儿没有追过来后长长舒一口气。
与此同时陈晴在四处观察有没有途径此处的鬼奴，飞快告诉云放自己对于学校危险的判断：
她遇到的所有污染者目前都跟丧尸别无两样的盲目四处游荡，不像正常污染者具备正常智慧。当然不排除依旧存在具有智慧的污染者。
至于前者，只要不暴露在他们面前，哪怕身上有极重血腥味也不会被发现。
听了最后一句，云放这才注意到陈晴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遍布。擦伤、抓痕、牙印、割口……尤其是大腿上，明明已经用撕下的衣物布料狠狠扎紧，却仍往外渗出不少殷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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