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耀大殿的喧嚣与交锋，如同被厚重的宫门隔绝在另一个世界。当林晓月一行人拿着皇帝“酌情调配资源”的口头承诺，在各方势力复杂目光的注视下离开皇城时，夜幕已悄然笼罩银辉城。双月清辉洒落在铺着白色巨石的街道上，将城市的剪影勾勒得既圣洁又神秘，仿佛白日里那场决定帝国命运的辩论从未发生。
回到魔导师府邸，沉重的气氛并未消散。霍恩管家无声地接过众人的披风，眼神中带着询问。晓月只是轻轻摇头，便径直走向书房。其他人默契地跟上，都知道那场“胜利”仅仅是个开始，真正的难题，现在才摆在面前。
书房内，魔法灯散发出温暖的光晕，却驱不散众人眉间的凝重。
“皇帝的授权很模糊，‘酌情调配’，”陆云舟率先打破沉默，指尖轻轻敲击着铺在桌上的银辉城地图，“这意味着我们无法直接调动军团或大规模资源。两位皇子及其派系，必然会层层设障。我们需要更精确的情报，弄清楚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以及……他们知道了多少关于‘秩序之眼’和地球的事情。”
林枫瘫在扶手椅里，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朝堂上吵得我头疼，比解混沌方程还累。现在需要我们自己去挖情报？这就像是要造火箭，却只给了一把螺丝刀。” 他对政治斗争的耐心显然已经耗尽。
欧阳轩倒是斗志昂扬，挥舞着拳头：“怕什么！既然皇帝都点头了，咱们就干！大不了我带着护卫队，去把那些不配合的家伙‘说服’一下！” 他所谓的“说服”，显然物理成分居多。
苏小柔小声提醒：“欧阳，不能乱来……会给晓月添麻烦的。”
晓月坐在书桌后，指尖无意识地点着那份由宫廷书记官草草记录、措辞含糊的谕令副本，目光投向一直靠在窗边阴影里，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的叶辰。
“叶辰，”她开口，声音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清晰，“‘酌情调配’的前提，是‘知情’。我们需要知道两位皇子接下来的具体动作，他们麾下有哪些关键人物在活跃，以及……帝都的阴影里，有没有关于‘星门’、‘异界’或者‘墨渊博士’的更多风声。”
叶辰从阴影中缓缓站直身体，嘴里习惯性地叼着那根没点燃的棒棒糖，眼神在灯光下闪烁着冷冽而专注的光，像一把出鞘的匕首。“明白了。”他言简意赅，“我去‘暗影回廊’和几个贵族沙龙转转。这种时候，老鼠和狐狸都会忍不住出洞透气。”
“小心点，”晓月叮嘱，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帝都的水比边境深得多，眼线也更多。你的安全第一。”
叶辰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点桀骜的弧度：“放心，论做‘影子’，我才是专业的。” 他走到书房一角，打开一个不起眼的柜子，里面是他从地球带来并经过改造的一些“小玩意儿”，以及几套符合帝都不同场合的服饰。他迅速而安静地更换上一身剪裁合体、料子普通但细节精致的深蓝色侍从礼服，脸上做了简单的易容，掩盖了过于锐利的眼神，增添了几分卑微和木讷。转眼间，那个存在感极强的“叶辰”消失了，变成了一个扔进人堆里都找不出来的普通低级仆役。
“我走了。”叶辰的声音也刻意压低，带上了点沙哑。他对众人点了点头，尤其是深深看了晓月一眼，随即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滑出书房，融入府邸的阴影中，没有惊动任何仆役。
…………
银辉城的夜晚，属于两个世界。光鲜亮丽的贵族区，舞会沙龙灯火通明，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而在地下世界与某些隐秘的角落，另一种交易也在悄然进行。
叶辰的第一站，是城东“翡翠鸟”歌剧院附近的一家高级俱乐部——“夜莺之巢”。这里是帝都年轻贵族、新兴富豪和寻求刺激的艺术家们聚集的地方，也是各种真真假假消息的集散地。叶辰利用伪造的、某个没落小贵族家族仆从的身份，轻易混入了负责传递酒水的外围侍者队伍。
他低眉顺眼，托着盛满水晶杯的托盘，在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的人群中穿梭，耳朵却像最精密的雷达，捕捉着一切有用的信息碎片。
“……听说没？二殿下最近在‘铁砧’匠造坊下了大单，定制了一批附魔弩箭……”
“……亚瑟殿下似乎对今年的粮食税收账目格外关心，派了好几拨人去南方了……”
“……嘿，魔导师回来了，还带了群怪人，朝堂上今天可热闹了，听说大殿下脸都青了……”
“……什么魔导师，女人罢了，仗着有点旧日功劳……我看呐，这帝国未来，还得看两位殿下……”
大多是些浮于表面的议论，价值有限。叶辰不动声色，继续游走。他的目标，是俱乐部深处一个相对安静的包厢区，那里通常是进行更私密谈话的地方。
机会很快来临。一位衣着暴露、醉醺醺的贵妇人打翻了酒杯，弄湿了裙子，尖声叫着要人清理。叶辰立刻上前，熟练地收拾残局，并用随身带的、含有轻微清新剂的手帕擦拭。动作麻利，态度恭顺，赢得了管事一个赞许的眼神，也让他获得了进入包厢区递送“特供醒酒汤”的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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