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山林被浓墨般的夜色彻底吞没。我们穿戴整齐,检查好装备:强光手电、头戴摄像机、备用电池、对讲机,以及顾知意分发下来的护身符箓。营地帐篷周围撒好了药粉,做了简单防护。远处,那座废弃的研究所在黑暗中只剩下一个更加深沉、近乎匍匐的轮廓,唯有惨淡的月光勾勒出它硬朗而破败的边缘。
我们离开相对安全的营地,踏着杂草走向那扇巨大的锈蚀铁门。门上的锁早已不知被何人破坏,只剩下扭曲的锁扣耷拉着。我和毕哥合力,推动沉重的铁门,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嘎吱——哐当”声,门被推开一道足以让人通过的缝隙。
手电光率先刺入门后的黑暗。里面是一个相当开阔的水泥空地,像是个小型的装卸广场或停车场。地面布满厚厚的灰尘和泥土,但仍能看到一些模糊的、早已干涸的轮胎印痕。正前方不远,有一个用铁皮和角钢搭建的简易棚子,半边顶棚已经塌陷,里面堆着些看不清是什么的破烂,黑黢黢的。
“这里太空了,没什么可看的。”我环顾四周,空旷带来的不是放松,反而是一种被未知窥视的不安。声音在这里都有轻微的回荡。
“直接进主建筑。”顾知意低声道,罗盘在他手中微微转动。
我们穿过空地,走向那片建筑中最大的一栋——一个方方正正、类似厂房的单层建筑。它的门也是开着的,或者说,根本没有门,只剩下一个空洞的门框。
厂房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空旷高挑。手电光柱扫过,只能照亮大片积尘的水泥地面和裸露着管线、布满蛛网的高高天花板。地面有一些规律的、沉重的压痕和固定螺栓留下的孔洞,显示这里曾经放置过大型设备,但如今早已被搬空,只剩下一片毫无生气的“空”。空气里弥漫着灰尘和混凝土特有的冰冷气味,还有一种淡淡的、难以形容的金属锈蚀和机油残留的混合气息。
我们穿过这巨大的空厂房,手电光在尽头处凝聚。那里有一面厚重的混凝土墙,墙上嵌着一扇看起来就极为坚固的合金门。门应该是气密或防爆设计,边缘有橡胶密封条的残骸。但此刻,这扇门并非紧闭——在其一侧,被人用粗暴的方式(可能是切割或爆破)打开了一个边缘参差不齐、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洞口。洞口边缘的金属向内翻卷,在灯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我和毕哥上前,尝试推动那扇厚重的合金门本体。纹丝不动,仿佛焊死在了地上。
“好家伙,这玩意根本不是给人用手推的。”毕哥拍了拍门板,发出沉闷的声响,“得通电,或者有液压装置。这口子也不知道是谁弄开的,真够暴力的。”
我打量着那个洞口:“正好一个人过。毕哥,你再‘壮’点,估计就卡住了。”
毕哥闻言,不服气地挺了挺肚子:“我这是壮实!标准的探险家体格!倒是你,瘦得跟竹竿似的,小心被风吹跑。”
徐丽娜在一旁忍不住插嘴:“得了吧毕哥,你摸着良心说,自从直播火起来,咱们东奔西跑是没错,但哪次不是到了地方就吃喝休整?你这‘壮实’,多少是肌肉,多少是……嗯?”她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连一向清瘦的顾知意,最近脸颊似乎都圆润了一点点,更别提我和毕哥了。
我们没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缠,眼下不是调侃的时候。毕哥收起玩笑神色,紧了紧背包带:“我打头,昭阳你跟紧,顾小哥和丽娜注意后面。”
他侧过身,小心地从那个边缘并不平整的洞口挤了进去。我紧随其后,洞口狭小,背包蹭在冰冷的金属边缘,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门后是一条弧形的通道。墙壁和天花板都是光滑的混凝土浇铸而成,刷着已经斑驳脱落的暗绿色油漆。通道直径约两米多,向前延伸,我们的手电光居然照不到尽头,只能看到光柱逐渐被前方的黑暗吞噬。这里异常干净,除了地面一层均匀的浮灰,没有任何杂物,甚至连一只虫子、一片蛛网都看不见。空气几乎不流通,带着一股地下空间特有的、阴冷潮湿的土腥味和淡淡的陈旧金属味。寂静,绝对的寂静,只有我们压抑的呼吸声和极其轻微的脚步声在通道里产生模糊的回响,更添诡异。
走了大概三四十米,通道尽头出现了另一扇门。这门比外面那扇小一些,但看起来同样坚固,门板是某种深灰色的金属。门旁边有键盘和指示灯面板的残骸,显然曾经是密码锁。但此刻,这扇门是虚掩着的,似乎锁芯也遭到了破坏。
门板上,靠近视线的位置,有几个模糊的刻痕或喷漆印记。我和毕哥凑近了,用手电仔细照看。
“这写的啥?鬼画符似的。”毕哥嘀咕。
我也皱眉,那痕迹弯弯曲曲,既不像汉字,也不像常见的英文或符号,结构古怪,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紊乱感。
徐丽娜也凑过来看了看,眉头紧锁:“不太对劲……不像是正规的标识或文字。有点像……某种极度个人化、甚至扭曲的签名字体,或者是故意涂鸦的无意义线条?但感觉……不太舒服。”她作为一名研究者和记录者,对图形符号比较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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