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机场 T3 航站楼的新春装饰还未撤去,十九棵高大的年桔立在 1 号门两侧,缀满的红包袋在空调风里轻轻晃动,与二层到达大厅悬挂的十盏巨型红灯笼相映成趣。空气中混杂着柑橘的清甜与咖啡的焦香,南来北往的旅客拖着行李箱匆匆走过,滚轮摩擦地面的声响织成一张密集的网,将角落里那场突如其来的碰撞衬得格外清晰。
陆靳深刚结束为期一周的欧洲商务行程,黑色手工西装勾勒出挺拔颀长的身形,袖口露出的百达翡丽腕表在灯光下闪过一道冷光。他微微蹙眉,抬手揉了揉眉心,连日的谈判让他眼底凝着淡淡的疲惫,却丝毫不减那份与生俱来的矜贵与疏离。身后的特助林舟提着公文包快步跟上,低声汇报着下午与鼎盛集团的谈判议程:“陆总,对方已经确认参会人员,首席分析师是业内近年声名鹊起的‘般若’,但对方拒绝透露真实姓名,只提供了一份匿名履历。”
“般若?” 陆靳深脚步微顿,这个名字最近在金融圈如雷贯耳,几次精准预判市场走势,甚至间接影响了陆氏的两次投资决策。他指尖摩挲着西装口袋里的钢笔,眸色沉了沉,“有点意思。”
话音未落,一道小小的身影突然从人流中冲了出来,带着孩童特有的清脆笑声,直直撞向他的大腿。
“唔 ——” 小家伙被西装面料的硬度硌了一下,踉跄着后退两步,怀里抱着的财经杂志散落在地。他抬起头,露出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漆黑的眸子像极了淬了光的黑曜石,此刻正带着几分委屈和好奇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陆靳深的呼吸骤然停滞。
这张脸…… 简直是他的迷你版。同样的剑眉星目,同样的高挺鼻梁,甚至连微微抿起嘴唇时的倔强神情,都与记忆中自己童年的照片如出一辙。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一股陌生的、汹涌的情绪瞬间席卷了他,让他忘了反应。
“小朋友,你没事吧?” 林舟连忙上前,想要扶起地上的孩子。
小家伙却敏捷地躲开了,自己弯腰捡起杂志,一本本叠好抱在怀里。他今年五岁,身形比同龄孩子稍高,穿着深蓝色的小西装,领口系着精致的领结,看起来像个小大人。他抬头看向陆靳深,小眉头皱了起来,奶声奶气却带着几分严肃:“叔叔,走路要看着前方,不能分心哦。”
陆靳深喉结滚动了一下,喉间发紧,竟一时说不出话来。他蹲下身,视线与孩子平齐,目光落在那对与自己如出一辙的眼眸上,声音不自觉放柔:“抱歉,是叔叔没注意。你叫什么名字?爸爸妈妈呢?”
“我叫陆星辰。” 小家伙脆生生地回答,然后指了指不远处的母婴室方向,“妈妈在那里补妆。”
陆星辰?
陆姓?这个名字像一道惊雷劈在陆靳深的心头。他猛地想起五年前那个雨夜,苏晚留下的离婚协议上,签字的笔迹带着决绝的颤抖。他一直以为她已经葬身大海,警方搜寻了三个月,只找到一件染血的裙摆和她常用的发卡。可现在,这个与他血脉相连的孩子,却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
难道…… 苏晚没死?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像疯长的藤蔓瞬间缠绕了他的心脏,让他呼吸急促起来。他想要追问更多,却见小家伙突然歪了歪头,伸出小胖手摸了摸他的脸颊,眼神里满是探究:“叔叔,你长得好像我哦。妈妈说,我爸爸去了很远的地方,但我觉得,你比照片上的爸爸更像我。”
陆靳深的指尖冰凉,他几乎可以肯定,这是他的孩子。五年前那个失控的夜晚,之后苏晚的突然消失,如今这个五岁的孩子…… 所有的线索串联起来,指向一个让他既震惊又狂喜的答案。他下意识地想要抱住孩子,手腕却被一只微凉的手猛地攥住。
“请你放开他。”
清冷的女声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陆靳深抬头,撞进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眸里。
苏晚就站在不远处,一身剪裁得体的白色西装套裙,长发利落地挽成低马尾,露出纤细优美的脖颈。她的妆容精致淡雅,唇线分明,褪去了五年前的温婉柔弱,多了几分职场女性的干练与冷冽。曾经眼底的怯懦与隐忍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从容与疏离,仿佛眼前的男人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陆靳深怔怔地看着她,心脏像是被重锤击中,钝痛蔓延开来。五年未见,她变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变。眉眼间的轮廓依旧是他记忆中的模样,只是那份深入骨髓的疏离,像一道无形的墙,将他彻底隔绝在外。他记得她当年穿着白色连衣裙,在婚礼上低着头,睫毛颤抖,像一只受惊的小鹿;记得她在深夜的书房里,借着台灯的光处理文件,侧脸温柔而专注;记得她被他误解时,眼底强忍的泪水,却始终不肯辩解一句。
而现在,她站在那里,平静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爱,没有恨,甚至没有一丝波澜,仿佛他们之间那段三年的替身时光,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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