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接过药方,看了看,似乎觉得有理,又道:“先生这字……仿的是李在的笔意?倒是颇有几分神韵。”
陈锋心中再动,李在乃明代闽派画家,非专研此道者难识其妙。这老管家见识不凡!他谦逊道:“老丈好眼力,不过是闲暇摹笔,聊以自娱罢了。”
老者点点头,付了诊金,拿着药方离去,临走前似是无意间说道:“我家老夫人近日心悸失眠,目眩耳鸣,请了几位大夫,汤药吃了不少,总不见好,若今日的药石有效验,改日或请先生过府,为老夫人细细诊治。敝上林府,最是敬重先生这般有本事的人。”
林府!果然来了!陈锋心中暗喜,面上却波澜不惊:“若能效劳,小道荣幸之至。”
三日后,那老管家果然再次登门,面带喜色:“先生的药方甚是对症,我服后安稳了许多,家主闻先生亦通文墨,想请先生过府一叙,顺便为老夫人诊断一番,不知先生可否移步?”
鱼儿上钩了!陈锋压下心中激动,整理了一下衣袍,提起药箱:“恭敬不如从命。”
跟随老管家,穿过几条繁华街巷,来到一处朱门高墙、气象森严的庄园前。进入府中,但见亭台楼阁,曲径通幽,保镖仆从众多,尽显豪富之气。然而,陈锋识海中的太极心灯,却敏锐地捕捉到,在这片富丽堂皇之下,隐隐流动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柔邪气,与那日当铺前感受到的晦涩波动同源,但更加深沉内敛。
他被引至一处雅致的花厅等候。片刻后,一位年约四旬、面容清癯、眼神锐利、身着绸缎长衫的中年男子在管家陪同下走了进来,正是林承泽。
“这位便是清风道长?在下林承泽,有劳道长远来为家母诊治。”林承泽拱手为礼,语气客气,却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疏离与审视。
“林居士客气,济世为本,分内之事。”陈锋不卑不亢地还礼,暗中运转心灯,仔细感应。这林承泽气息沉稳,似有武艺在身,但周身并无明显邪气,反倒是他腰间佩戴的一枚羊脂白玉佩上,隐隐散发着一丝极淡的、与那老管家身上相似的晦涩波动,似是某种防护或监视的法器。
寒暄几句后,林承泽话题一转:“听闻道长亦擅丹青,尤其摹古,不知对明代闽画可有研究?林某不才,收藏有一幅吴彬的《闽江万里图》残卷,一直寻不到高手修复装裱。”
陈锋心中雪亮,这是考较来了。他从容应答,引经据典,对闽派画风如数家珍,更就《闽江万里图》的笔法、意境提出了几点独到见解,听得林承泽频频点头,眼中审视之色稍减。
“道长果然博学!”林承泽抚掌笑道,“既如此,便请道长先为家母诊脉,若有余暇,再观那画作如何?”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随后,陈锋为林老夫人诊脉。老夫人确是忧思成疾,他仔细诊察后,开了药方,并以银针渡穴,辅以心灯一丝温和生机暗中滋养,老夫人顿感舒坦许多,对陈锋更是赞不绝口。
诊毕,林承泽态度热情了不少,亲自引陈锋至藏书楼观赏那幅《闽江万里图》残卷。画作确是真迹,气势磅礴,但破损严重。陈锋一边与林承泽探讨修复之法,一边暗中将心灯感知力扩展到极致,仔细探查楼内气息。
果然!在藏书楼一角,一个看似普通的紫檀木画缸内,他感应到了一股隐藏极深的、阴冷邪异的能量波动,与“幽冥殿”的邪符气息极为相似!而且,楼内似乎布置了某种隐匿气息的阵法,若非他心灯特异,绝难发现!
“林居士,此画修复,需以陈年雪水调鱼鳔胶,徐徐浸润,不可操之过急。”陈锋不动声色地建议道,目光扫过那画缸,“尤其是这画缸,似有阴湿之气,于古画保存不利,需移至通风干燥处。”
林承泽眼神微不可查地闪烁了一下,笑道:“道长慧眼。此缸乃祖传之物,一直存放于此,倒未在意。多谢提醒。”
又闲谈片刻,陈锋见好就收,借口铺中尚有事务,婉拒了林承泽的晚宴邀请,告辞离去。
回到临时租住的小铺,陈锋紧闭门户,神色凝重。林府果然有问题!那画缸内的邪物,恐怕就是“幽冥殿”用来监控林承泽或实施计划的关键物品!林承泽本人是否知情?是被胁迫还是合作?
但眼下,还不是轻举妄动的时候。打草惊蛇,只会让“菊夫人”藏得更深。
他需要更确凿的证据,更需要一个在端午当日,既能破坏邪术,又能擒贼擒王的万全之策。
夜色渐深,陈锋盘坐榻上,识海中心灯缓缓旋转。他抚摸着怀中的火种水晶,感受着那丝微弱的共鸣,目光穿透窗纸,望向林府的方向,也望向更遥远的、暗流汹涌的闽江。
端午的龙舟鼓声,似乎已隐约可闻。而那鼓声之下,一场决定福州命运的正邪较量,即将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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