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光之海”的绝对黑暗再次吞没了“星火号”,但那种被“活物”窥伺的毛骨悚然感已然消失。飞船在惯性导航的指引下,拖着应急推进过载后的些许不稳定,继续向着预定方向前进。舱内恢复了最低限度的能量管制状态,只有医疗监护仪和苏婉心口那缓慢旋转的符文,散发着恒定的微光。
那场与“静默存在”的短暂交锋,留下了深刻的印记。
飞船外部,多处船体装甲板出现了细微的、不规则的扭曲,那是空间本身被剧烈挤压后留下的“伤痕”。内部,好几个刚刚修复的系统再次告警,小雅不得不花费额外精力进行稳定。能量储备因强行启动应急推进和护盾而进一步消耗,雷烈报告说,现在飞船的机动能力只剩下“勉强能拐弯”的水平。
然而,也有意想不到的“馈赠”。
首先是苏婉的状态。经过那场规则层面的极限对抗后,她虽然依旧昏迷,但体内能量系统的融合与稳定速度明显加快了。心口的符文印记旋转得更加圆融自如,散发出的能量波动中,那种新生“种子”的生机感愈发明显,甚至开始隐隐与飞船内由“秩序苔”凝胶维持的微生态能量场产生极其微弱的共鸣。她的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眉宇间那种深沉的痛苦之色减轻了许多,呼吸悠长而平稳,仿佛在进行一场深度的、有益的沉睡。
“她的生命印记和新生力量,似乎……把那场对抗的压力转化为了融合的催化剂。”影子在仔细感知后得出结论,“那个‘静默存在’的‘空’之本质,与她力量中‘平衡’与‘可能’的特性形成了某种极致的对立,反而让她自身的特质被锤炼得更加清晰和坚韧。”
其次,是小雅从被动声纳和空间曲率监测仪中,抢救性保存下来的、关于“静默存在”与苏婉力量交锋的残缺数据。这些数据虽然混乱且难以解析,但其中蕴含的关于极端规则环境下“存在形式”与“干涉方式”的信息,对理解缓冲带的深层本质,乃至未来可能遭遇的类似情况,具有不可估量的价值。小雅已经将这些数据列为最高保密等级,开始尝试建立初步的分析模型。
“我们现在就像揣着炸弹的乞丐。”雷烈检查着飞船的损伤,苦笑道,“苏婉可能是我们最大的希望,但也可能是最大的变数。飞船快散架了,能量快见底了,前面还不知道有什么等着。”
“至少我们还活着,还有方向。”影子看着导航屏幕上那个代表“火种”集结地大致方向的微弱光标,“穿越‘无光之海’节省了至少十天时间。根据估算,我们离目标区域已经不远了。”
“不远是多远?”雷烈追问。
“按当前最乐观速度,三到五天,应该能进入那个‘相对稳定锚点’区域的边缘探测范围。”小雅接口,“前提是别再遇到刚才那种‘东西’。”
接下来的三天航行,在提心吊胆中相对平稳地度过。“无光之海”似乎恢复了它亘古的寂静,再未出现“静默存在”或其他异常。飞船像一叶孤舟,在绝对的黑暗中默默前行。每个人都紧绷着神经,影子维持着对苏婉的监护和对外界的灵能警戒,小雅和雷烈则轮流休息,抓紧时间进行力所能及的维护和准备工作。
苏婉在第三天傍晚出现了新的变化。她虽然没有醒来,但手指偶尔会无意识地轻微颤动,睫毛也会微微抖动,仿佛在深沉的梦境中挣扎。最明显的是,她体表偶尔会自然浮现出一些极其细微的、与心口符文同源的淡金色光纹,如同呼吸般明灭,然后又迅速隐去。她体内那股新生力量的“韵律”感越来越强,有时甚至能微微引动船舱内空气中游离的微弱能量。
“她在接近意识复苏的边缘,”影子判断,“但融合过程还未彻底完成,强行唤醒可能有风险。我们需要尽快找到一个真正安全的环境,让她完成最后的蜕变。”
安全的环境……这恰恰是他们最缺乏的。
第四天,就在神经快要被这无止境的黑暗和寂静磨断的时候,变化终于来临。
首先察觉异常的是影子。他的灵能感知捕捉到,前方绝对黑暗的“背景”中,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不规则的“扰动”。那不是实体,也不是能量流,更像是……光线的“折射率”或空间的“透明度”在发生微妙变化。
很快,常规探测器和舷窗外的景象也证实了这一点。
绝对的黑暗开始“稀释”。前方极远处的虚空,不再是吞噬一切的墨黑,而是逐渐过渡成一种深沉的、如同厚重天鹅绒般的暗紫色。在这暗紫色的背景上,开始出现极其稀薄的、如同极光般流淌的淡绿色和冰蓝色光带,它们缓慢地扭曲、舒展,无声无息。
光线!虽然微弱且诡异,但确实是光!
“我们……要离开‘无光之海’了?”雷烈看着舷窗外那逐渐丰富起来的色彩,有些难以置信。
“不完全是。”小雅分析着数据,“空间参数依然异常,规则冲突指数在缓慢回升。我们正在接近‘无光之海’与缓冲带常规区域的‘过渡带’。这些光带,是缓冲带混乱能量与‘静默区’极端规则相互作用产生的‘边缘效应’,可能非常不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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