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的平衡,如同绷紧的蛛丝,看似稳固,实则只差一丝外力的拨弄,便会彻底崩断。
田言在阴影间的游走,像一首无声的、充满杀机的韵律诗。
她精准地把握着每一次现身与隐没的节奏,如同在刀尖上舞蹈,既牵制着影蚀的注意,又不断在血屠和枯骨心中埋下警惕的种子。
暗影斗篷让她与周围的昏暗几乎融为一体,《葵花宝典》残篇赋予的身法让她快得只剩下一缕错觉般的痕迹。
她刚刚从一处残破窗棂投下的格子阴影中“滑”出,借着立柱的遮挡,淡紫色的眼眸快速扫过全场:
大师兄盖聂剑势依旧严谨,在毒雾中守得滴水不漏,
但额角已见细密汗珠;二师兄卫庄柱着重剑,胸膛剧烈起伏,正在抓紧这短暂的间隙调息,
可那双赤红的眼睛仍死死盯着不远处因她之前的袭扰而动作略显迟滞的血屠;高台上,师尊的身影在渐浓的夜色中显得愈发挺拔,
仿佛一座山岳,而那股来自西北角阴影深处、冰冷粘稠如实质的锁定感,依然牢牢萦绕在师尊周围,未曾转移。
一切似乎仍在可控的轨道上,尽管艰难。
然而,田言心中那根自踏入战场便绷紧的弦,非但没有松弛,反而越绷越紧。
太安静了——不是指声音,而是指“影蚀”本身。
那位罗网天字一等杀手,自从锁定师尊后,除了最初那令人心悸的杀气爆发,便再无异动。
这不符合杀手的逻辑,尤其不符合“越王八剑”之一、以耐心和隐匿着称的“断水”的风格。
他在等什么?等一个必杀的时机?还是……在等我们露出更大的破绽?
这个念头如冰锥般刺入田言的脑海。
她本能地想要再次移动,离开目前这处位于平台边缘、靠近一处半塌石墙的阴影。
这里视野尚可,能兼顾两位师兄,但相对的,掩体并不多,且远离了那些光线最错综复杂的区域。
就在她足尖微动,内力即将灌注双腿,施展身法的前一个刹那——
异变陡生!
那异变并非来自她一直警惕的西北角影蚀原本所在的阴影。
而是来自她身后!
来自那面她刚刚借以藏身观察、看似坚实无害的半塌石墙的——阴影内部!
仿佛那片最寻常不过的、由凹凸石壁和夜色共同构成的斑驳暗影,在这一瞬间“活”了过来。
不是有什么东西从阴影里冲出来,而是那片阴影本身,凝结、拉伸、化形,成为了一道纯粹、凝练、毫无光泽的“影之剑”!
没有破空声。没有杀气泄露。没有能量波动。
甚至没有“出剑”这个过程。
它就在那里,仿佛亘古以来便存在于石墙的阴影中,此刻只是显露出了它致命的“形态”。
一道长约三尺、边缘模糊仿佛在不断消融于周围黑暗、却又带着斩断一切流畅与生机的凌厉意蕴的剑气,
以一种超越了寻常“快”的概念的方式,直刺田言的后心!
这不是武学范畴的“快”,这是阴影的延伸,是死神的呢喃直接化为现实!
直到这道阴影剑气已然及体,刺骨冰寒与毁灭气息才如同炸开的冰山,轰然将田言吞没!
那并非温度的寒冷,而是剥夺一切生机、斩断流水时光般的“死寂”之寒!
“断水”剑!影蚀真正的杀招!
他不知何时,早已离开了最初锁定的位置,或者说,他从未真正“固定”在某处。他的“所在”,便是这片战场上所有阴影的聚合与流转!
他佯装锁定林凡吸引注意,实则一直将真正的猎杀目标,放在了这个不断游走、制造麻烦的“惊鲵”传人身上!
田言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大小!
全身的血液似乎在这一瞬冻结,又在下一瞬疯狂奔涌炸开!
淡紫色的眼眸深处,倒映出的不再是战场景象,而是那片吞噬一切的、袭来的死亡阴影!
来不及思考!来不及恐惧!
多年来在罗网底层挣扎求生磨砺出的、融合了初代惊鲵血脉中对危险的野兽般直觉,
以及被林凡收养后系统修炼《葵花宝典》残篇所带来的对气机流动的敏锐感知,在这一刻被压榨到了极限!
她的身体,在大脑做出明确指令之前,已然自行反应!
《葵花宝典》中记载的、最极限的保命身法——“葵影挪移”骤然发动!
这不是有准备的施展,而是生命受到最直接威胁时,内力、肌肉、筋骨在瞬间违背常理的协同爆发!
“嗤啦——!”
她整个人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线猛地向侧前方扯动,速度快到在原地留下一道淡淡的、即将消散的残影。
暗影斗篷被激荡的内力鼓动,发出裂帛般的轻响。
然而,断水之袭,蓄谋已久,势在必得,岂容轻易躲开?
田言的反应已是匪夷所思的快,快到了几乎超越她这个年龄和境界的极限。
但那道阴影剑气,仿佛早已计算好了她所有可能的闪避轨迹,如同附骨之疽,随着她身形的挪移,亦微微偏转,依旧精准地指向她的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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