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飞点了点头,只淡淡说了三个字:“进来吧。”
话音落下,梦中小院那看似普通的栅栏门便无声地向内打开。
吴通玄听闻这简单的许可,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近乎卑微的欣喜,连忙快步走入。
进入院中,张小飞只是一个念头,香花树下便幻化出一套古朴的石桌石凳。再一挥手,吴通玄面前的石桌上,齐刷刷出现了十几盏香气(理论上)各异的茶。
碧螺春、铁观音、特供大红袍,甚至还有传说中动辄几十万一斤的冰岛古树茶……琳琅满目,排场十足。
吴通玄看得有点懵,迟疑着开口:“那个……张先生,咱们现在毕竟是在梦里……有必要……喝得这么……讲究吗?” 他实在摸不透这位高人的路数。
张小飞没有回答,只是示意他:挑一款,尝尝。
吴通玄犹豫再三,目光在那盏象征“天价”的冰岛古树茶上停留最久——反正是在梦里,现实中喝不起,梦里过过瘾总行吧?他最终小心翼翼地端起了那杯“冰岛”。
然而,茶汤入口的瞬间,吴通玄整个人僵住了。他瞪大眼睛,表情古怪地咂咂嘴,看向张小飞:
“这……这茶怎么是……可乐味的?”
随即,他仿佛恍然大悟,眼中闪过一丝痛彻的明悟,声音低沉下去:
“哦……我明白了。先生是想点醒我……过去种种,皆如梦幻泡影。即便我将它想象成最名贵的茶,赋予它最美好的期待……现实是什么味道,终究还是什么味道,强求不来,伪装不得……”
在这一刻,吴通玄觉得自己懂了。那些被他刻意“冰封”的、关于队友的记忆与伤痛,如同这杯味道错乱的茶,无论他如何美化回忆,冰冷的现实从未改变。他的“精神病”,不过是一场漫长的、不愿醒来的自我放逐。
现实中,躺在病床上的他,眼角悄然滑下一行清泪。
谁的心中没有遗憾?谁又不曾被过往困住?那些美好、欢笑与不舍,编织成温柔的牢笼……但时光从不为谁停留。
就在吴通玄沉溺于悲伤的顿悟中时,张小飞的声音打破了这份“深刻”:
“行了,别瞎感慨了。”
“你喝出可乐味,纯粹是因为我也不知道冰岛古树茶到底啥味。”
“花几十万就为尝口树叶水?这听起来不像高人,像冤大头。”
吴通玄:“……”(刚酝酿好的悲情氛围碎了一地)
“不是……那先生您摆这一出,到底是……?”
“除了基本待客礼仪,”张小飞自己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疑似雪碧味),“就是想让你亲身体验一下现实与虚幻的边界。”
他神色稍正,继续道:“你猜的没错,我的剑,确能斩断心中所想,甚至改写现实。但有个前提——所想越宏大,牵涉的因果越深,需要付出的代价就越恐怖。”
“当初沧南一战,我斩去的是半个多小时的既定悲剧。但那时,我身上挂着元始天尊,实力暂且算作‘至高巅峰’。就这,还是赔上一条命才勉强办到。”
他看着吴通玄,一字一句:
“你的队友,逝去多久了?时光长河奔流不息,多少因果早已沉淀固化。想要逆转,难如登天。”
“难。难。难。”
三个“难”字,如同三记重锤,狠狠砸在吴通玄心头。每听一个,他眼中的光芒就暗淡一分,刚升起的希望又被碾入绝望的尘埃。
“连先生……也无计可施吗?”吴通玄喃喃自语,像是问张小飞,又像是说服自己,“也是……这本就是逆天之事。想来,即便是那些真正的至高神明,恐怕也……”
他沉默良久,终于缓缓起身,对着张小飞深深一揖,转身朝着院外走去。
背影萧索,步履沉重。每一步,仿佛都能听见往日队友的欢声笑语在耳边回响:
“诶!你叫吴通玄?名字挺好听,就是太绕口!他叫李小草,他叫王小石,我叫张小花……以后,你就叫吴小狗吧!哈哈!”
“吴小狗!快走!只要你和卜离还活着,灵媒小队就永远在!走啊——!”
那些画面,那些话语,这些年在他心中反复翻阅,早已写成一本厚重的书。封面是烫金的两个字——【我们】。
每次“翻开”,他总是笑着开始,湿着眼结束。无数次想过一死了之,去那个世界找他们。可他不能。他身上还背着守夜人的职责,还扛着灵媒小队的旗帜,还压着……这个需要他们守护的世道。
要怪,大概只能怪这该死的世道吧。
就在他即将踏出梦境、回归现实的刹那——
“啧,行了行了,屁大点事,哭哭啼啼的,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
张小飞的声音懒洋洋地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嫌弃,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2000万。这事我接了。”
“不过丑话说前头——现在的我办不到。等我啥时候成神了,再帮你试试。”
吴通玄猛地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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