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辰搀扶着墨幽,在昏暗破败的通道中艰难前行。
每一步都踏在碎石与尘埃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在死寂的通道里显得格外清晰。
墨幽几乎将全身重量都倚在他身上,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而紊乱。
她闭着双眼,长睫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全力压制着体内几近枯竭的本源和翻涌的气血。
陆星辰强忍着肩背处传来的剧痛——那是被坠石砸中的旧伤在抗议,手臂稳稳地托住墨幽,另一只手紧握着强光手电,光束在布满裂痕的岩壁上晃动,警惕地扫视着前方每一个可能存在的危险。
来时那些精巧而致命的陷阱,大多已在先前那场毁天灭地的能量冲击和物理崩塌中失效或扭曲,残存的机关偶尔触发,也威力大减,被他谨慎地避开或强行破坏。
这条归途,因毁灭而变得“通畅”,却也因无处不在的坍塌风险而更加令人心惊胆战。
他怀中的界隙罗盘不时传来轻微的震动。
那根由星光凝聚的指针不再稳定指向某个方位,而是像失去了方向的指南针,在盘面上无规律地胡乱颤动、旋转,时而闪烁微弱的光芒,时而彻底黯淡下去,显然受到了核心区域那场恐怖能量风暴的严重干扰,暂时失去了它应有的神异。
而墨幽背后那个看似普通的背包里,那承载着千年宿命的檀木盒更是沉寂得可怕,再没有半分灼热、悸动或悲鸣传来,仿佛其中那枚金属碎片也因过度共鸣与消耗,灵性大损,陷入了深沉的休眠。
通道漫长而压抑,只有两人粗重的呼吸和交错的脚步声在狭窄的空间内回响。
空气中弥漫着尘土、焦糊以及一种能量过度宣泄后残留的、带着奇异腥甜的气息,令人窒息。
陆星辰能清晰地感受到墨幽身体的冰凉和细微的颤抖,这让他心中的担忧与沉重又加深了几分。
来时虽险,却目标明确,气势如虹;归时虽“通”,却带着惨胜后的疲惫与重伤的同伴,每一步都踏在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未来的隐忧之上。
当他们终于相互扶持着,踉跄地冲出地下通道的出口,重新回到三号厂房那空旷、布满锈蚀与厚重尘埃的地面时,外界正是黎明前最深的黑暗。
冰冷而新鲜的空气猛地涌入肺腑,带着一丝挣脱牢笼后的清醒与自由。远处天际,隐约可见一丝极淡的鱼肚白,预示着黑夜即将过去。
虽然没有生擒牧者——他已在最后的疯狂献祭中形神俱灭,也未能彻底摧毁那个连接着未知恐怖的核心裂隙,但他们终究是成功了。
成功阻止了“业火”利用此地进行的、最危险的图谋——强行汲取封印另一侧的力量,或者引导某种不可名状的恐怖存在降临。
更重要的是,他们以巨大的代价,确认了这片废弃工业区下方隐藏的封印地,与墨幽千年前的过去存在着直接而深刻的关联,那漩涡背后的气息,那碎片记忆中的力量烙印,都如同黑暗中的灯塔,为后续追寻背叛真相与封印根源指明了至关重要的方向。
……
返回隐匿于城市角落的忘川事务所时,天色已然蒙蒙亮。
夏晚晴早已通过远程监控设备和陆星辰断断续续、夹杂着强烈干扰的通讯,拼凑出了大致惊心动魄的过程。
当她亲自打开门,看到陆星辰一身尘土与干涸血渍、伤痕累累的狼狈模样,尤其是看到他怀中搀扶着的、脸色苍白如纸、气息萎靡到极点的墨幽时,她那双总是冷静理性的眼眸中瞬间充满了难以掩饰的震惊与深切的担忧。
她没有多问一句废话,立刻上前帮忙,与陆星辰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将墨幽护送到事务所最深处、也是经过特殊布置、能量场最为平和纯净的一间静室。
“我需要闭关一段时间,勿扰。”墨幽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如同耳语,但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清晰。
她只来得及交代这一句,便在两人的扶持下盘膝坐定,随即,静室的特制房门缓缓关闭,一层淡淡的、由她自身残余力量引动的月白色守护结界光华在门上一闪而逝,彻底隔绝了内外的一切联系与窥探。
她必须争分夺秒地进入深层次的入定状态,修复受损近乎崩溃的根基,稳定动荡不堪的本源,这需要绝对的安静与不短的时间。
事务所内,气氛凝重而忙碌。
陆星辰几乎瘫倒在客厅的沙发上,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
夏晚晴默默地拿来医疗箱,熟练地帮他清理伤口、消毒、包扎。他身上的外伤不少,淤青遍布,最严重的是肩背处一片紫黑肿胀,以及左臂一道被锋利岩石划开的深口子。
处理伤口时,陆星辰咬着牙,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但眼神却始终保持着清醒。
尽管疲惫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几乎要将他的意识淹没,但他还是强撑着精神,与夏晚晴一起,开始紧急整理此次深入虎穴的全部行动记录——从潜入工业区外围开始,到遭遇陷阱、发现通道、深入洞穴、激战灰衣人、对峙牧者,直至最终的能量失控、崩塌逃生……所有由微型摄像头拍摄的模糊影像、断断续续的音频、多功能战术手表记录下的能量读数峰值曲线,以及他亲身经历、口述补充的细节,全部被导出、汇总、分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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