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块柔软的锦缎，慢慢铺展在暖阁的窗棂上。炭火烧得正旺，映得四壁都泛着融融的暖光，把苏文彦手里的书卷照得透亮。他坐在左侧的软榻上，素色长衫的袖口挽着，露出半截白皙的手腕，指尖捻着书页，偶尔抬眸望向对面，目光落在萧策身上时，带着点浅浅的笑意。
萧策坐在右侧的绣墩上，手里摩挲着柄短剑——那是林晚星前日送他的，剑鞘雕着缠枝莲，精致得不像他平日用的兵器。他显然有些坐立不安，指尖在剑鞘上蹭来蹭去，目光时不时往软榻中间瞟，那里铺着层厚厚的锦垫，林晚星刚说“坐累了，要靠会儿”。
林晚星果然走了过来，先走到苏文彦身边，弯腰从他膝头拿起条薄毯，轻轻搭在他肩上：“夜里凉，仔细着了寒。”她的指尖擦过他的颈侧，带着点温热的香，苏文彦微微侧头，目光落在她发间的珠钗上，那是他昨日寻来的南珠，圆润得像浸了月光。
“多谢。”他握住她的手，指尖在她手背上轻轻捏了捏，动作亲昵却克制，“账册都核完了？”
“嗯，亏得你标了重点。”林晚星笑了笑，反手拍了拍他的手背，才转向萧策。
萧策立刻挺直腰板，像只等待抚摸的大狗，眼睛亮得惊人。林晚星走到他面前，弯腰看他手里的短剑：“还顺手吗？我瞧着剑刃薄，适合你平日带在身上防身。”
“顺手！太顺手了！”萧策忙点头，声音都带着点雀跃，“昨日我试着劈了块木柴，刃口都没卷！”他说着，才发现自己满手都是练剑时蹭的木屑，慌忙往衣角上擦，“脏着你了……”
“傻样。”林晚星没躲开，反而伸手，指尖轻轻拂过他的手背，把木屑掸掉，“练剑哪有不沾灰的？”她的指腹带着脂粉的香，蹭过他掌心的厚茧时，萧策像被烫到似的，猛地屏住了呼吸，连肩膀都绷紧了。
暖阁里静了静，只有炭盆偶尔“噼啪”响一声。苏文彦看着萧策泛红的耳根，嘴角噙着浅淡的笑；萧策望着林晚星近在咫尺的眉眼，心跳得“咚咚”响，却不敢再动。
林晚星忽然笑了，转身在中间的锦垫上坐下，拍了拍左右两侧：“都过来些，离这么远，说话都费劲。”
苏文彦先挪了挪，坐到她左侧，距离刚好能让她靠在他肩上；萧策犹豫了一下，也凑了过来，坐在她右侧，膝盖几乎要碰到她的裙角，却依旧绷着身子，不敢靠太近。
“文彦，”林晚星靠在苏文彦肩上，声音软软的，“明日陪我去趟香料铺吧？新到的安息香，我想亲自挑挑。”
“好。”苏文彦低头，鼻尖蹭到她的发顶，闻到一股熟悉的茉莉香，是他前几日为她调的，“顺便去看看城南的分店，听说新上的香膏卖得好。”
“那我呢？”萧策忍不住插话，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我明日休沐。”
林晚星转头看他，见他抿着嘴，像被冷落的孩子，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你呀，陪我去演武场练剑。”她指尖划过他的下颌线，语气带着点撒娇的意味，“上次你说要教我‘惊鸿穿柳’，可不许耍赖。”
萧策的眼睛瞬间亮了，刚才的委屈一扫而空，忙点头：“不耍赖！我这就回去把剑擦干净！”他说着就要起身，却被林晚星拉住。
“急什么？”她把他往回拽了拽，他没防备，身子一倾，恰好靠在她肩上。萧策的身子瞬间僵住，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颈侧，闻到她身上的香气，脑子里“嗡”的一声，连呼吸都忘了。
苏文彦在一旁看得清楚，却没说话，只是抬手，轻轻把林晚星散落在颊边的碎发别到耳后，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
林晚星靠在两人中间，左侧是苏文彦温润的肩，带着墨香和书卷气；右侧是萧策坚实的臂，带着阳光和草木的味道。她能感受到苏文彦指尖的温凉，也能感受到萧策肩头的滚烫，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息缠绕着她，像两杯滋味各异的茶，混在一起，却生出格外安心的暖意。
“其实，”她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有你们在，真好。”
苏文彦的手顿了顿，随即更紧地揽住了她的肩，眼底的温柔浓得化不开；萧策埋在她颈窝的脸更红了，却用胳膊轻轻环住了她的腰，力道小心翼翼的，像捧着易碎的珍宝。
炭盆里的火渐渐稳了，映得三人的影子在墙上依偎在一起，像幅被暖意浸透的画。林晚星闭上眼睛，听着左侧苏文彦平稳的呼吸，右侧萧策略显急促的心跳，忽然觉得，这世间最圆满的事，莫过于此——不必取舍，不必将就，她贪恋的温柔与守护，此刻都在身边。
她微微侧头，先在苏文彦的脸颊印下一个轻吻，像吻落一片月光；再转头，在萧策发烫的耳根亲了亲，像碰落一颗星火。
苏文彦低笑出声，眼底的光比炭火还亮；萧策猛地抬头，眼里的惊惶很快被狂喜取代，笨拙地回吻她的唇角，带着点野山楂的酸，和他独有的滚烫。
暖阁外的夜色越来越浓，桂香顺着窗缝钻进来，混着炭火气，在空气里酿出甜。林晚星左拥右抱，感受着怀里两个截然不同却同样真挚的心跳，忽然明白，所谓平衡，从不是刻意的拉扯，而是心甘情愿的沉溺——沉溺于这份被两人同时放在心尖上的温情，沉溺于这恰到好处的圆满。
夜色温柔，足以包裹所有的眷恋与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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