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道尽头的天光渐亮,我贴着岩壁缓缓前行。水流推动身体向前,两侧石缝中的符文早已黯淡,唯有指尖残留的紫气仍在脉动,与体内道则同步流转。这通道不知存在了多少万年,或许是混沌初裂时便已成型,又或许只是某位远古大能遗落的一条退路。我不去深想,此刻唯一要做的,是安然登岸。
左手轻压玉佩空间,黑龙杖沉寂如死物。它曾属玄冥道则,如今却因同源之力而臣服于我。这并非偶然,而是法则之间的天然归属。我能感觉得到,这片大地上的规则正在变化,不再是深海那般压抑死寂,也不是混沌中无序狂暴的乱流,而是一种……有序升腾的生机。
前方石障横亘,仅留一道窄缝。水流从缝隙间喷涌而出,撞击在对面岩壁上发出低沉轰鸣。若强行突破,灵力波动必会惊动外界。我停住身形,右手指尖划过石障表面,触到一处微弱震颤——那是封印残痕,与水道入口的符文同源。
一缕极淡的紫气自指尖渗出,顺着符文脉络游走。三息之后,石障内部传来细微碎裂声,裂缝自行扩展,水流骤然加大。我没有抵抗,任由激流将我推出。
双脚触底的瞬间,我伏身贴地。
大地脉动清晰传入掌心。土层深厚,灵气扎根于地脉深处,向上蒸腾,如同亿万根细丝编织成网。东方的天空尚未全明,但已有霞光染破云层,映照山川轮廓。群峰起伏,林海连绵,飞禽掠空,野兽奔行,天地间的规则运转不息,井然有序。
我缓缓起身。
这不是东海一角,也不是深海绝域,而是洪荒真正的东部疆土——日出之地,万物生发之所。这里的灵气比混沌纯净,比深海活跃,每一缕都蕴含生命初始的力量。我的神魂微微震颤,不是因为不适,而是共鸣。紫霄道则本就源于阴阳调和之道,而此地正是阳气初升、阴气退散之所,天地自然平衡的典范。
右手探入玉佩空间,取出那截断裂的骨刺。
漆黑如墨,螺旋纹路深刻,末端一个“罗”字清晰可见。我凝视片刻,神识扫过刻痕。一丝极微弱的毁灭道则残韵浮现,像是从遥远时空渗透而来。这气息并不陌生。混沌时期,三千魔神混战,盘古持斧开天,诸强围攻,血染虚无。就在那一战中,有一道黑影悄然潜行,趁乱吞噬陨落魔神的残魂本源——那便是罗睺的起点。
他活了下来,并在洪荒暗中布局,传播魔道。
如今这骨刺重现,不是巧合。它可能是某个战场的遗物,也可能是某种召唤的信标。无论是哪一种,都意味着我和他的因果未断。昔日围攻盘古,我为夺混沌主导权;今日重临洪荒,我为寻回本源,重建秩序。若他仍执迷于毁灭,那这一战,终究避无可避。
我收起骨刺,目光投向远方。
山脉之间,原始森林延展无尽,古木参天,枝叶遮天蔽日。林中有凶兽咆哮,也有灵禽清鸣,更有无数细微的生命波动交织成片。这里是洪荒最古老的生态之一,未经大规模人族开发,也未被圣人法阵覆盖,保留着最原始的天地规则运行方式。
我迈步前行。
每一步落下,大地都传来轻微回应。匿形九转已成,我不再需要刻意隐藏气息。只要心念一动,便可让天地忘记我的存在。但现在,我不打算这么做。我要以真实之躯,重新感知这个世界。那些断裂的本源记忆,那些被开天斧斩碎的过往,必须在这片新生的大地上逐一找回。
行至海岸高崖,我停下脚步。
脚下是翻涌的海水,身后是密林边缘。前方,朝阳正破云而出,金光照耀万里山河。这一刻,我终于看清了洪荒的全貌——不再是碎片化的岛屿、深渊、禁地,而是一个完整的世界体系。它的规则清晰,脉络分明,虽由盘古开辟,却已在亿万年间自我演化,形成独立秩序。
我的目标从未改变:恢复实力,了结旧怨,制定新律,守护万界。
但现在的我,已不同于刚苏醒时那个残魂状态的逃亡者。经历了东海蛟龙之战,黑蛟追杀,黑龙老祖对决,再到深渊蛰藏、隐匿修炼,我的神魂稳固,战力恢复七成以上,对紫霄道则的理解也更深一层。更重要的是,我开始真正理解这片世界——它不只是战场,也是家园;不只是资源争夺场,更是秩序共生之所。
远处林间忽有异动。
一道身影疾驰而过,似人非人,背生双翼,手持骨矛,速度极快。那是先天生灵,还未开化成族,却已具备强大战力。它们在这片土地上生存、繁衍、争斗,遵循最原始的弱肉强食法则。但这法则之下,仍有天地规则的约束。比如,不得随意屠戮族群,否则会引来天罚;比如,某些圣地不可擅入,违者必遭反噬。
这些细节,我在东海时无法察觉。那时我只顾夺宝、保命、提升实力。如今站在这里,我才真正意识到,洪荒不只是一个修炼场,更是一个正在成长的宇宙模型。而我,作为曾参与创世之战的混沌魔神,有责任也有能力去影响它的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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