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那缕紫色流光消散的瞬间,我已动身。
西北方向的地势渐高,焦土裂谷如刀劈斧凿,横亘在前。大地干涸龟裂,缝隙深处泛着暗红微光,那是毁灭道则残留的余烬仍在燃烧。每一步落下,脚底都传来灼热与腐朽交织的气息,神魂若不稳固,便会在这片死地中渐渐溃散。
我运转紫霄道则,周身浮现一层极淡的紫芒,隔绝外邪侵蚀。这并非防御,而是调和。毁灭之力虽残,却也是天地规则的一部分。阴阳相济,方能无损通行。
前行三百里,途经三座废弃洞府。石门倾塌,梁柱断裂,显是远古大战所毁。洞内灵气紊乱,夹杂着暴虐的火性波动。忽然,岩壁震动,数头形似火蜥的妖兽冲出,背生骨刺,眼瞳赤红,口中喷吐烈焰。
它们扑来时速度极快,气息锁定我的灵力核心。但我未出手。
仅将紫霄道则威压外放一成。刹那间,空气凝滞,那些妖兽如遭重击,四肢跪地,骨刺崩断两根,发出低沉哀鸣。它们挣扎着后退,不敢再进。
我静立原地,观察其行动轨迹。这些妖兽体内有微弱先天之气流转,但经脉扭曲,灵气运行路线错乱。此地虽荒芜,却已有生灵适应了毁灭道则的侵蚀,并以此为根基演化出生存方式。洪荒内陆,并非死地,而是另一种秩序的孕育之所。
继续西行。
天色渐暗,前方峡谷被灰雾笼罩,浓重如浆,百丈之内难辨轮廓。我停下脚步,取出阴阳罗盘。
指针剧烈震颤,不再指向地面或前方,而是轻微上扬,仿佛受到某种无形牵引。这不是寻常的灵气干扰,也不是阵法波动。它像是一道视线,落在我的身上。
我收起罗盘,神念悄然铺展。
果然,在岩壁阴影与雾气交界处,空间有一丝极细微的扭曲。不是幻术,也不是障眼法,而是真实存在的折叠痕迹——有人以高深手段隐匿身形,正在窥探。
对方并未发动攻击,也未释放敌意波动。可那股注视感清晰无比,带着审视、评估,甚至一丝轻蔑。
我缓缓后退。
一步,两步,直至退出百丈之外。脚步无声,气息全敛。退至一处山脊凹陷处,我盘膝坐下,闭目如眠,实则神识覆盖方圆千丈。
那道目光并未离去。
它依旧停留原地,似乎在等待我做出反应——是否会追查?是否会惊慌?是否会暴露破绽?
我没有。
身为混沌魔神,历经开天之战,沉睡亿万年,早已学会在沉默中判断局势。贸然出击,只会落入圈套。真正的威胁,从不现身于明处。
我在山脊藏身,不动声色。
时间流逝,夜风穿谷而过,灰雾翻涌,那道空间扭曲的痕迹微微晃动,似有转移迹象。但我能感知到,窥视者并未远离,反而调整了角度,将整个峡谷入口纳入监视范围。
此人布局已久。
他等的不是我闯入,而是我逃离。一旦我转身奔走,便等于承认心虚,后续追击便可名正言顺。若我强攻,则正中其下怀——那灰雾之中,必有埋伏。
我睁开眼。
紫眸微闪,一道念头掠过:此地不宜久留,明日天明,改走高空云路。
洪荒内陆的天空常年被厚重云层覆盖,雷火交织,寻常修士不敢涉足。但对我而言,那反而是最安全的路径。云层之上,无遮无拦,任何窥视都将暴露于天地之间。
我仍坐于山脊,看似静修,实则已将紫霄道则化作七重感应网,悄然蔓延至四周。若有追踪者靠近,立刻可知。
同时,我回忆起方才那道空间折叠的角度。
不是罗睺的手法。他的毁灭道则偏好撕裂空间,留下 jagged 的裂痕。也不是寂灭魔神的死寂领域,那种封锁会冻结生机。这道痕迹更接近……某种古老禁制的衍生技术,类似上古监察之术,但更为隐蔽。
昆仑墟曾有代巡使执掌此类秘法。
念头刚落,灰雾中那道目光突然偏移。
它不再盯着我藏身之处,而是转向东南方向,似有所察。就在这一瞬,空间扭曲的痕迹出现短暂松动,露出一角轮廓——半截黑色长袍下摆,边缘绣着暗金纹路。
我记住了那纹路的走向。
三息之后,痕迹复原,窥视感重新归于平静。
我没有追击。
对方既然敢露破绽,必然有所依仗。或许那截衣角本就是诱饵,只为试探我是否会上当。真正的杀招,往往藏在“你以为抓住线索”的那一刻。
我依旧静坐。
远处,一道雷霆划破云层,照亮峡谷边缘的巨石。石面刻着半句残文:“……归墟之路,唯光可照。”
字迹古老,非洪荒通用文字,更像是混沌初开时的符文变体。我认得其中两个音节——“归墟”,乃混沌深处的一处禁忌之地,传说通往万界源头。
这石碑不该出现在这里。
它要么是天然形成,被雷光偶然揭示;要么是人为放置,作为标记或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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