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种小憩”后半夜才熄灯。
奥利安把最后一册《火种法典简编》塞进背包,回身看见 D16 仍坐在角落,给一群无齿轮者讲解“如何写晋升申请书”。
灯管昏黄,照得黑金装甲泛起暖意,竟少了往日的锋利。
“走吧,天快亮了。”奥利安低声提醒。
D16 抬头,光学镜里带着罕见的赧然:“再等会儿,他们还没抄完。”
那语气,让奥利安心头一软——
那个曾把“推翻”挂嘴边的莽撞大块头,如今学会了“守护”。
而这一切,只因风无痕在元老院例会上那句“自愿先锋队”。
出门时,小个子文书追上来,把一张皱巴巴的纸塞进奥利安手里:
“请转交风副官……告诉他,我们知道了,他不是背叛,是潜火。”
奥利安握紧那张纸,鼻尖发酸。
他突然想起,自己曾用“理想”指责风无痕,却忘了对方孤身走进镀金笼。
愧疚像冷凝液,沿着管线滴进火种。
同一时刻,领袖塔。
例会大厅穹顶高悬,元老院纹章在冷光下犹如巨眼。
御天敌立于中央,披风铺展,声音不高,却震得金壁回响:
“我以领袖个人名义提议——
自今日起,无齿轮者每月能量配额,与低级齿轮公民同档;
矿区童工,即刻废止;
凡自愿报名先锋队者,期满可入学院,无需元老院复试。”
话音落地,满堂死寂。
下一秒,怒浪滔天。
“荒谬!”
“这是在动摇赛博坦根基!”
“领袖何时成了慈善家?”
辱骂如弹片横飞,部分元老甚至拍案而起,指关节因愤恨而发白。
风无痕坐在御天敌右侧,指尖紧攥扶手。
他预备了满脑反驳,却见御天敌半步不退,披风扬起如刀:
“根基?若根基靠吮吸火种残渣维系,
那我宁可把它连根拔起,再种新树!”
那一刻,风无痕听见自己火种深处某根弦,“铮”地一声——
断了,又重新焊接。
他忽然明白:
眼前这个男人,并非只把“改变”当拉拢筹码;
他也在赌,赌自己敢不敢陪他一起,站在风暴中心。
会议在御天敌一人演讲中结束。
没有投票,没有妥协——
领袖行使紧急豁免权,宣布议案即刻试行三十天。
元老们拂袖而去,背影写满“清算”二字。
大厅空荡,御天敌回身,看向风无痕,汗水顺着鬓甲滑至下颌,却笑得潇洒:
“风副官,赌约生效了。”
风无痕张了张嘴,却只挤出一声轻笑:“……谢谢。”
御天敌抬手,指尖在他肩甲擦过,像替战友拂去炮灰:
“别谢我,要谢——就陪我走到最后。”
当晚,风无痕的行李被搬到领袖塔顶层。
寝室与御天敌仅隔一道可折叠合金壁。
壁板升起,便是连通的大套间;
壁板落下,又能独留一方静谧。
御天敌说:“家人,就该住得近。”
风无痕笑着打趣:“那您半夜可别打呼噜。”
回应他的,是领袖递来的热牛奶与一句低低的“晚安”。
日子像被按下快进键,却又处处慢放。
清晨,御天敌会在露台练剑,回身却见风无痕抱着数据板瞌睡,便悄悄把披风搭在他肩上;
午后,两人并肩批阅文件,风无痕偶尔抱怨“这条款像迷宫”,御天敌就放下笔,耐心讲解,声音低柔;
深夜,雷电交加,风无痕被旧伤疼醒,隔壁立刻亮起灯,御天敌端着药与热毛巾走进来,语气半是责备半是心疼:“逞强也要有个度。”
风无痕曾以为,自己只会把这里当豪华囚笼;
却在不知不觉间,把囚笼的一角,当成了港湾。
转折发生在某个无月之夜。
风无痕连日奔波,趴在案几上睡着。
御天敌轻手轻脚把他抱起,却在放到床上时,听见少年迷糊地蹭了蹭他胸口,含混呢喃:
“哥哥……别走。”
那一声,像远古钥匙,咔哒一声,撬开了领袖尘封万年的火种舱。
御天敌僵在原地,光学镜骤缩,又缓缓放大。
他俯身,替风无痕掖好被角,指尖却止不住颤抖。
午夜,批完最后一份文件。
御天敌走进侧室,床头小灯昏黄,照出少年蜷缩的身影。
银蓝装甲在暖光下柔和得像初生的合金。
御天敌蹲下身,伸手轻抚那张熟睡的脸,指腹掠过眉骨,停在唇角。
“无痕,”他声音低哑,却温柔得能滴出水,
“如果你早点出现在我身边,该多好。”
少年在梦里皱了皱鼻,像不满被扰,又往被窝里钻。
御天敌失笑,目光却逐渐炽烈:
“不过没关系,从今以后,你只能属于我一个人。
你想要的财富、身份、未来——我都可以给你。
你想改变所有人,我和你一起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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