辅国公府的庭院里,风似乎都停滞了一瞬。杨老夫人那句“自此绝交”掷地有声,像一块巨石砸进平静的湖面,荡开层层涟漪。
安世子脸色惨白,下意识地看向冰心,眼中满是慌乱与无措。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辅国公一个眼神制止了。
辅国公脸上那疏懒的笑意早已敛去,眉头微蹙,看向杨老夫人的背影,语气带着几分无奈:“老侯夫人何必如此决绝?母亲也是一时失言……”
“一时失言?”杨老夫人脚步未停,声音从前方传来,带着彻骨的寒意,“辅国公,别人可以这么说,你信吗?你真的觉得只是‘一时失言’吗?”
辅国公语塞,眼里闪过痛楚,也不再劝阻,看着她们祖孙二人相携离去的背影,手中的鸟笼不知何时已停止了晃动,那只画眉鸟也似通人性般,安静下来,不再啾鸣。
屋内,辅国公老夫人见人真的要走,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慌乱,却仍强撑着不肯低头,只对着辅国公厉声道:“让她们走!谁稀罕!我倒要看看,她一个名声狼藉的女子,将来还能有什么好前程!”
“母亲!”辅国公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显而易见的受伤和愤怒,“呵,你今日可满意了?当年是我,今日是我的儿子?你不是说最心疼的便是他吗?如今又对他做了什么?”
他转头看向安世子,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还愣着做什么?去送送老侯夫人和舒小姐。”
安世子如蒙大赦,连忙追了出去。
院门外,冰心正扶着外祖母上马车。老夫人方才虽气势凛然,此刻却难掩疲惫,手微微发颤。冰心握着她的手,轻声道:“外祖母,别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杨老夫人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手背:“是外祖母没用,护不住你。”
“外祖母说的哪里话,”冰心温声道,“能得外祖母如此维护,冰心已经很感激了。至于旁人的看法,我本就不在乎。”
正说着,安世子追了出来,气喘吁吁地站在马车旁,看着冰心,眼神复杂:“舒小姐……”
冰心抬眸看他,目光平静无波,仿佛方才屋内的难堪从未发生过。
“安世子。”她微微颔首,语气疏离,“天色不早,我们该回府了。”
安世子看着她澄澈却冰冷的眸子,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痛得厉害。他低声道:“今日之事,是我祖母不对,我代她向你道歉。”
冰心淡淡道:“安世子不必如此,你我本就非亲非故,你的歉意,我受不起。”
她扶着外祖母上了马车,转身正要自己上去,却听安世子又道:“舒小姐,我祖母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我……”
“安世子,”冰心打断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喙的距离感,“你祖母的话,我记不记在心上,与你无关。只是往后,还请安世子自重,莫要再提及‘心仪’二字,免得再惹你祖母不快,也污了我的名声。”
说完,她不再看他,转身利落地上了马车。
蓝雪放下车帘,隔绝了外面的一切。车夫扬鞭,马车缓缓驶离辅国公府。
车内,杨老夫人靠在软枕上,闭目养神,半晌才缓缓开口:“心儿,今日委屈你了。”
冰心摇摇头,递给外祖母一杯热茶:“外祖母,我不委屈。只是觉得,这辅国公府,往后怕是再无往来的必要了。”
杨老夫人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自然不必往来。这般凉薄无礼的人家,不攀也罢。哎,几十年的交情,我和她自闺中起便是好友,没想到今天走到了这一步。是我识人不清。”
她顿了顿,看向冰心,眼神柔和下来:“你放心,有外祖母在,定不会让你受这等委屈。回头我便与你外祖父说,往后这辅国公府,咱们侯府不踏进一步。”
冰心笑了笑,眼中的寒意散去些许:“多谢外祖母。”
马车一路前行,将辅国公府远远抛在身后。而辅国公府内,辅国公看着面色铁青的母亲,又看看失魂落魄的儿子,苦笑一声,“报应,报应啊……”说完,拎着鸟笼离开了。
回到侯府,正遇到甄氏和庄雅娴。
“娘,您和心儿这么快回来了?”甄氏奇怪道,然后发现了婆母的异样,“娘,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说着,上前扶住了老夫人。
冰心顺势松开手,牵住庄雅娴的手,以免路滑。
“先进去吧。”杨氏声音透着疲惫。
进了正厅,丫鬟们奉上热茶,杨老夫人接过茶盏却没喝,只望着袅袅升起的热气出神。甄氏看婆母脸色苍白,又瞥见冰心眼底未散的疏离,心里咯噔一下,暂时没多问,只轻声吩咐下人:“去炖盅参汤来,给老夫人和小姐补补精神。”
庄雅娴挨着冰心坐下,指尖悄悄碰了碰她的手背,见她指尖微凉,便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暖手炉塞到她手里。冰心侧头对她笑了笑,眼底的冰霜总算融了些。
等下人都退了出去,杨老夫人这才长长叹了口气,将方才在辅国公府的事简略说了一遍,只是隐去了那些最伤人的刻薄话。即便如此,甄氏听得脸色也沉了下来:“这辅国公老夫人也太过分了!心儿是什么样的孩子,咱们自家人还不清楚?她怎能这般污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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