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碾过青石板，将连姨娘的咒骂远远抛在身后。
舒冰雪攥着冰心的袖口，眼底亮得惊人，像浸了暖阳的碎星。
“大姐姐，方才我没怕。”她忽然开口，声音虽轻，却透着前所未有的笃定，“我想着你说的‘立住’，就不敢再像从前那样躲了。”
冰心闻言，侧头看向她，唇角弯起弧度：“这才是雪沫斋的主子该有的样子。”
她抬手拂去舒冰雪裙摆上沾的碎雪，“等下到了怡园，见着那些夫人小姐也不必慌，你的点心就是最好的底气，你不知刚才头两笼‘玉露糕’刚摆上怡园的茶席，就被问走了半数的预定。”
舒冰雪眼睛倏地睁大，握着帕子的手又紧了紧，连呼吸都轻了几分：“真、真的吗？她们……都喜欢我做的点心？”
“当然了，能让舌头记住的手艺，我们雪儿最棒了。”冰心话音刚落，马车便稳稳停在怡园门口。早候在这儿的青姨娘见车门掀开，快步上前，攥住女儿的手上下打量：“雪儿，没受委屈吧？方才听人说连姨娘去闹了……”
“姨娘，我没事。”舒冰雪反过来安抚青姨娘，还扬了扬下巴，“大姐姐帮我挡回去了，而且大姐姐还告诉我雪沫斋的点心，在怡园很受欢迎呢！”
青姨娘这才松了口气，眼眶却红了，抬手拭了拭眼角：“好、好，我的雪儿终于熬出头了。”
三人走进怡园，就见管事嬷嬷笑着迎了上来：“小姐，青姨娘，三小姐，夫人小姐们都在暖阁等着呢，方才尝了玉露糕，都问这新式点心是哪家做的呢。”
冰心顺势将舒冰雪往前推了半步，对嬷嬷笑道：“这就带雪沫斋的主子——舒三小姐过去。”
三人进到暖阁中，暖阁里瞬间静了静，几道目光落在舒冰雪身上，有好奇，有审视，却无半分轻视。
舒冰雪想起冰心的话，深吸一口气，上前福了一礼，声音清亮：“诸位夫人小姐，晚辈舒冰雪，是雪沫斋的掌柜。今日奉上的玉露糕，用的是江南新贡的糯米，拌了晨露蒸的莲子泥，若有不合口味的地方，还请多多指教。”
话音刚落，坐在靠窗位子的御史夫人便笑着点头：“好个伶俐的姑娘，点心做得好，说话也得体。我先预定十盒你的新式点心，下月我孙儿过生辰，正好用得上。”
有御史夫人开了头，其他夫人也纷纷开口，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雪沫斋未来半月的预定就排满了。
舒冰雪站在那儿，看着眼前热闹的景象，忽然觉得眼眶又热了——这不是相府里小心翼翼求来的安稳，是她凭着自己的手艺，挣来的底气。
冰心看着这一幕，悄悄退到暖阁外。刚站定，就见滕青远的身影从廊下走来，玄色锦袍沾了些雪粒，目光却稳稳落在她身上。
“听说相府的人去找茬了？”他走近，抬手替她拂去肩头的碎雪，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刚在宫里应下皇上要护着你，转头你倒先替别人出头了。”
冰心仰头看他，冬日的阳光落在他眉眼间，竟驱散了几分冷意：“自是要护着的，不管是我这妹妹，还是雪沫斋，都不允许有人欺辱。”
滕青远眸色微动，见四下无人，伸手牵住她的手，指尖传来温热的暖意：“看这天，恐夜里要下雪了，一会这里结束，我送你回府。”
今日过后，不管是怡园还是雪沫斋，都在京城世家贵族间留下了众多的赞叹。
同时，春节将近，冰心和舒冰雪也都收到了很多的预约，直到元宵节，怡园都没有空的时间了。
也在庭院中散步的长公主和驸马看见廊下的二人，不禁笑了起来。
“那丫头真是个天生的商人，怎么就这么多的奇思妙想。我像她这般大时，可没有她的能力和魄力。”
驸马由衷地赞扬冰心道。
“跟她的合作，你可想好了要让然儿去跟进？”
“是。该是他们年轻人做事的时候了，等然儿能都接手之后，我就可以好好陪你了。”
驸马拥住长公主的肩膀，满眼爱恋。
长公主望着廊下相携的身影，指尖轻轻拢了拢狐裘领口，眼底漾着温和的笑意：“冰心这孩子，不仅有魄力，心也细。”
驸马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见滕青远正低头同冰心说着什么，冰心唇角噙着浅笑，冬日的寒风吹起她的鬓发，竟透着几分柔和。
他收回视线，握紧长公主的手：“阿远对冰心的心意，如今是一点儿也不遮掩了。有镇北侯府和阿远护着，冰心做什么都能少些阻碍。”
“也是她自己争气，那丫头不是会依附旁人的性子。”长公主轻叹一声，“先前多少人等着看她的笑话，结果她凭着自己的本事，在京中贵女圈里攒了诸多的人脉——你看今日来怡园的夫人小姐，哪一个没份量？”
两人正说着，就见暖阁的门被推开，舒冰雪跟着青姨娘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未散的红晕，手里还攥着一本写满预定的册子。她远远看见长公主，眼睛一亮，快步走上前福身：“长公主殿下，驸马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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