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锦衣卫的寻种队悄然启程的同时,另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却在朝堂之上围绕着“福缘彩”这块巨大的“肥肉”激烈地展开了。
山东赈灾的巨大成功,尤其是“福缘彩”在短短半月内筹集三十五万两白银的恐怖吸金能力,让整个朝堂都为之侧目。灾情缓解后,这笔“专款专用”的巨款在支付完赈灾开销(包括以工代赈的工分兑付)后,尚余近二十万两!再加上“福缘彩”模式被证明行之有效,未来完全可以常态化运作,作为国家应对突发灾荒的重要储备金池。其潜在的、持续的巨大收益,瞬间成为了各方势力垂涎的焦点。
户部首先发难。户部尚书在朝会上慷慨陈词:“陛下!福缘彩既为国库筹集赈灾款项,其本金及后续盈余,理应纳入户部太仓统一管理,归于国用!如此方能规范收支,统筹调度,以备不时之需!”户部想名正言顺地将这只“金鸡”抓在手里。
都察院的御史们立刻跳出来反对:“荒谬!福缘彩乃为救灾而设,其款专为赈济黎庶,岂能混同于国帑?应独立设司,由都察院、户部、顺天府共同监管,专款专用,确保每一文钱皆用于灾民!”他们打着“专款专用”和“监督”的旗号,实则是想分一杯羹,扩大文官集团对此财源的影响力。
勋贵集团也不甘寂寞。有勋贵上奏:“陛下!福缘彩发售,勋戚之家踊跃认购,出力甚多!且管理彩票、维护秩序、防止奸商作乱,皆需强力震慑。臣以为,应交由五军都督府或京营参与协管,分润些许微利,以酬其功,亦保平安。”他们想凭借武力背景分润红利。
各方引经据典,唇枪舌剑,争论不休,核心无非是一个“利”字。御座上的弘治帝冷眼旁观,面色平静,心中却如明镜一般。他深知,无论交给哪一方,都难以避免贪腐、挪用或成为党争工具,最终损害的是朝廷信誉和真正需要救助的灾民。这福缘彩,必须掌握在绝对忠诚于皇权、且能互相制衡的力量手中。
争论持续数日,僵持不下。弘治帝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锤定音的威严:
“众卿所议,皆有其理,亦有其弊。福缘彩,乃朕特许之善政,其本在‘福利’二字,核心在救灾济困。其款,一分一毫,皆取信于民,亦当用之于民!”
他目光扫过群臣,缓缓道:“为杜绝弊端,确保专款专用,昭示朝廷公信,朕意已决:”
“一、设立‘福缘善款司’,独立于六部之外,直属御前。”
“二、善款司主官,由司礼监秉笔太监(刘瑾)与锦衣卫指挥使(牟斌)共同提督!东厂掌刑千户、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使协理!日常管理,由东厂、锦衣卫各抽调精干吏员共同负责,互相监督制衡!”
“三、户部、都察院各派专员常驻善款司,负责账目稽核、款项拨付流程监督及事后审计!每一笔款项的拨付,需由厂卫提督、户部专员、都察院御史三方签押,方可生效!”
“四、所有善款,存入内承运库(皇家内库)特设账户,由内官监与户部共同监管钥匙印信。动用款项,必须持有上述三方签押的拨款文书及陛下朱批(或太子监国时用印)!”
“五、福缘彩所得款项,扣除必要运作成本及小额奖金外,其盈余,永为救灾济困、抚恤孤寡之专款!任何部门、任何人,不得挪作他用!违者,厂卫可持尚方宝剑,先斩后奏!”
这个方案一出,满朝皆惊!由臭名昭着的东厂和锦衣卫联合管理核心业务,户部和都察院负责监督制衡,款项存入内库由皇帝直接掌控!这等于将这块肥肉牢牢锁进了由厂卫把守、文官监督、皇帝掌握钥匙的铁柜子里!虽然文官们对厂卫主导业务感到极度不满,但弘治帝搬出了“确保专款专用”、“杜绝贪腐”、“维护朝廷公信”的大义名分,又给了他们监督审计的权力,让他们无从反驳。勋贵们更是不敢与厂卫争锋,只能偃旗息鼓。
萧敬和牟斌同时出列,跪地领旨:“奴婢(臣)遵旨!定当恪尽职守,严加管束下属,确保善款涓滴归公,不负陛下重托!”两人心中都明白,这既是天大的权柄(掌握了巨大的财源和救灾话语权),更是悬在头顶的利剑(互相监督,文官盯着)。弘治帝的制衡之术,已臻化境。
弘治帝微微颔首,最后看向一直沉默的陈怀瑾:“陈卿首创福缘彩,活民无数。此善款司之设立,亦由卿之善念而起。卿虽不在其位,然特许卿可随时查阅账目,建言献策,监督其运行是否偏离‘福利’初衷!”
“臣,谢陛下信任!定当尽心!”陈瑜躬身领命。这个安排让他很满意,既避免了直接卷入管理漩涡成为靶子,又保留了监督和影响力,确保福缘彩的初心不被扭曲。看着刘瑾与牟斌领命时那郑重的表情,他知道,在弘治帝的铁腕安排下,这柄救灾利剑,暂时算是稳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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