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应该是来不及跑了,那彩烟如此显眼,打的位置又高,方圆十几里内只要不是聋子瞎子的人大概都会注意到。
可以想象得到,扬州城内外这会儿已经彻底热闹起来。哪怕到处都是水,也阻挡不住那些穿着蓝白衣衫的身影,耍着各种炫酷的水上漂功夫向这里赶来。
而且考虑到浩气盟和扬州城官府的关系,说不定各路官差还有藏于民间的不良人,此刻也都跟着出动了。
这个时候跑,绝对是自投罗网。
于是月煌只能强行压下抬腿跑路的冲动,焦急地思考自己接下来何去何从。
思来想去,如何跑路总没个头绪,反倒是从最开始就萦绕心头的怪异之感,如今越发浓厚了起来。
再度抬头看向那道快要被雨水冲刷殆尽,一看就造价不菲,搞不好比他命都贵的七星彩烟,他忍不住问了自己一句:“你配吗?”
对啊,我配吗?
一个被随便关起来,门口挂个链子再扔一袋口粮,之后就放着不管,连安排人守在门口的功夫都欠奉的小角色,配得上被人用这么好的信号烟通缉吗?
而且冷静下来再仔细想想,之前被发现的时候,那浩气盟的高手喊的是“前辈”,显然是将他误以为是别的什么人。
只是,为什么月煌都能透过水球看清对方的身影,但他们却没能将他认出来?
月煌又看向暗淡的天空。
阴雨弥漫的天上看不到太阳,自己在屋子里待了一整个白天,此时天色虽然还算明亮,但毕竟已经临近傍晚,不用内力加持双眼的情况下,十步以内基本看不清事物。
难道是光的问题?他们看我的时候,刚好水球上反着光?
又或者是我当时全身蓄满了真气,所以视力比他们好?
似乎也只能这么解释了。
如此想着,月煌勉强平复下心绪,看向视野右上角的罗盘地图上。
这作弊一样的东西,从出现至今还没过去多久,立刻就派上大用了。
地图里详细标出了扬州城内的各大坊市,里面的大街小巷也清晰可见,个别比较特殊的地方,甚至还用文字明晃晃写了出来。例如只有官员能靠近的“扬州衙署”、着名歌舞表演场所“翠玉楼”、大唐快递业翘首之一“云龙镖局”等等。
月煌甚至看到自己躲雨的门檐后,赫然写着“养文书局”的字样。
谁家书局会开在胡同最里面啊!门还开得这么小,跟普通民房的大门没什么两样吧!
你这平时真有生意吗?话说你招牌在哪,我怎么没看到?
还有刚才说话那男的,对江湖轶事这么了解,当年马踏长安的时候绝对是个四处瞎混的游侠吧,怎么如今装起读书人卖书来了?
而且你这破书局何德何能,竟然跟官府还有商界魁首相提并论?!
脑海里爆出一轮密集的吐槽,月煌胸中郁气稍解。只是现在顾不上探究这个书局的怪异之处,他只能将其牢牢记在心里,然后紧盯着右上角,迅速在罗盘地图上规划出一条回去的路线。
老话总是说,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觉得浩气盟的人有可能还没有发现,他们口中上门挑衅的“前辈”,其实就是自家后院锁着的小角色。毕竟别说正常人了,就连月煌自己都想不到,只是坐着修炼了一天时间,功力就会这般突飞猛进,搞出和那群神仙差不多的手段。
顺带说一下,对于这个境界,月煌臭不要脸地起了个听起来很唬人的名字——“半步神仙”。
如今“七星令”的彩烟搞得满城风雨,驻守浩气盟据点的人应该已是如临大敌,于情于理也不可能再有闲情雅致,调转过头去关心后院关着的边缘人物。
因此月煌觉得自己应该还有机会,在对方发现真相前,潜回小院里老老实实藏着。
不过他对此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如果最终没有成功回去,他也做好了再度全力爆发真气,借助那眨眼间跑遍半个扬州城的离谱速度,强行回去拿走天闻剑,再伺机杀出去的心理准备。
大概是最近经历的事情太过憋屈了点,月煌心里隐隐对后一种情况充满期待。
当然,期待归期待,他是没敢再往房顶上飞,只能默默将一口气提上胸口,轻飘飘地在小巷里踏水而行。
在水面上一蹦一跳的移动,当然没有拉出一道残影在房顶上狂飙来得爽快,但胜在安全隐蔽。没一会儿,月煌就东绕西拐地从这个坊市跑了出来,来到视野开阔的大路上。
唐朝的城市规划是很工整的,一般都是无数个被划成长方形的坊区,横竖有致地排列在一起,像搭积木一样搭成一座整齐干净的城池。
扬州城自然也不例外,只是由于有三条水路从城中穿过,大部分坊区中都设有至少两座桥。而且因为河道挖的比较宽,桥的形状也多为弧面不算大的拱桥。
若是换做没下雨的平日里,这个时间点经过的话,还能欣赏到夕阳穿过与水面相映成环的拱桥,洒在与河水中惬意游荡的鸳鸯身上。整个扬州城的文人墨客们,最爱在这个时间乘舟游荡,兴致来了,说不定脱口就是一首好诗,抬手就是一幅好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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