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猛三人骂骂咧咧的脚步声终于彻底消失在山林深处,茅屋内重归死寂,只剩下那滩刺目的鲜血和浓郁的血腥气,无声地诉说着方才的“惨烈”。
苏晚晴站在原地,如同被冰封的雕像,目光落在剑痕另一侧,那个倒在血泊中、“气息奄奄”的凌玄身上。
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脸色苍白如金纸,胸口的起伏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唇角还残留着殷红的血痕,看上去确实像是下一刻就要咽气。
完美的濒死表演。
苏晚晴的心中已掀不起太多波澜,只剩下一种冰冷的、近乎麻木的审视。她看着他,如同看着一场与己无关的、排练了无数次的戏剧落幕。
时间一点点流逝。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就在那血腥气都开始变得有些粘稠发腻的时候——
地上那具“尸体”的指尖,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
紧接着,一声细若游丝、痛苦不堪的呻吟,从凌玄喉咙深处溢了出来。
他的眼皮艰难地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一条缝隙,眼神涣散而无焦距,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茫然与虚弱。
他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勉强将头转动了一丝,目光艰难地“寻找”着,最后落在了苏晚晴身上。
“…苏…苏师姐…”他的声音气若游丝,破碎不堪,带着剧烈的喘息和咳嗽的欲望,“你…你没事吧…他们…他们走了吗…”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真挚”的担忧和后怕,仿佛刚才那个“泣血”掏空家底、英勇护花(虽然没护住)的人,真的是他发自本心的行为。
苏晚晴冷漠地看着他,没有回答。
凌玄似乎也并不期待她的回答,他挣扎着,试图用手臂支撑起身体,却因为“虚弱”而一次次失败,最终只能无力地瘫软在血泊中,发出更加痛苦的喘息和呻吟。
他看起来是那么的脆弱,那么的无助,那么的…需要关怀。
然而,苏晚晴只是静静地看着,看着他自己在那里艰难地“挣扎”,看着那滩尚未干涸的鲜血因为他细微的动作而被蹭开,如同某种拙劣的红色油彩。
终于,在经过一番“不懈努力”后,凌玄成功地用颤抖的手臂,半撑起了上半身。他靠在冰冷的土墙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仿佛刚从鬼门关爬回来。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满身的血污,脸上露出极度悲伤和绝望的表情,喃喃自语,声音带着哭腔:“没…没了…爹娘留下的最后一点念想…都没了…我…我真没用…”
他抬起那双沾满血污和泪水的手,捂住了脸,肩膀剧烈地耸动起来,发出压抑的、如同受伤幼兽般的呜咽。
悲恸,绝望,自责…所有的情绪都饱满而“真实”。
苏晚晴依旧沉默。
她甚至微微移开了目光,不再去看他那副凄惨的模样,只是盯着地上那道冰冷的剑痕,仿佛那才是唯一真实的存在。
屋内的气氛,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僵持。
一个演得投入,一个冷眼旁观。
直到凌玄那“悲伤”的呜咽声渐渐低落下去,转化为更加虚弱的喘息和咳嗽,他才仿佛终于想起了现实,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脸上的血和泪,看向苏晚晴,怯怯地、带着一丝讨好地问道:“苏…苏师姐…你…你饿不饿?我…我去看看…还有没有能吃的…”
他说着,又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去履行他“煮夫”的职责。
就在这时——
嗡!
一股极其隐晦、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冰冷气息的波动,毫无征兆地,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悄然荡过茅屋。
这股波动极其细微,若非苏晚晴一直处于高度戒备状态,几乎难以察觉。但它所蕴含的那种高高在上、视众生如蝼蚁的淡漠意志,却让她瞬间汗毛倒竖!
这不是凌玄的气息!是外来的!而且极其强大!远超之前的王猛之流!
几乎在这波动传来的同一时间——
原本正挣扎着要爬起来的凌玄,身体猛地一僵!
他脸上的悲伤、虚弱、讨好…所有表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深入骨髓的敬畏与…一丝难以察觉的冰冷!
他的动作停滞在半空,如同被无形的线操控的木偶。
然后,在苏晚晴惊疑不定的目光中,他极其缓慢地、却又异常流畅地重新跪坐回地上,甚至小心地避开了那滩血污。
他低垂下头,姿态变得无比恭顺,仿佛在静静聆听着什么。
整个人的气质,在刹那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那个懦弱可怜的废物,变成了一个…沉默而驯服的…工具?
苏晚晴的心脏狂跳起来!她死死盯住凌玄,灵觉提升到极致,试图捕捉那无形的波动来源,却一无所获。那波动来得快,去得也快,仿佛只是某种遥远的窥探。
片刻之后,凌玄似乎“听”完了指示。
他依旧保持着跪坐垂首的恭顺姿态,嘴唇微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仿佛在以某种特殊的方式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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