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玄指尖刚触碰到林寒舟所赐那瓶“养魂液”的瓶塞,小院外围戒律堂布下的监视阵法毫无征兆地发出一声尖锐到刺穿耳膜的爆鸣——不是被攻击,而是权限被强行覆盖、阵法核心被更高阶指令瞬间改写时发出的痛苦嘶鸣,紧接着,三道裹着黑袍、气息晦涩如铁锈的身影如同从地面阴影中浮出般,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小院中央。
嗡——砰!
双重声浪几乎同时撞进耳膜。凌玄握瓶的手指骤然收紧,指甲陷进掌心带来清晰的痛感。他猛地抬头,瞳孔在午后惨白的天光下急剧收缩。
那三人呈三角站立,将他围在中央。黑袍无风自动,下摆边缘绣着暗红色的、仿佛干涸血迹般的扭曲纹路——刑堂!而且是刑堂直属、只听命于大长老厉百川的“血衣卫”!他们怎会在此?戒律堂的监视阵法怎会被刑堂的人强行覆盖接管?
空气骤然变得粘稠、冰冷,带着铁腥和淡淡的腐臭味。院内那几株本就半死不活的杂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黄、卷曲。阳光明明洒落,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只有一种被毒蛇盯上的阴寒从脊椎骨蔓延而上。
为首的血衣卫缓缓抬头,兜帽下露出一张苍白到没有血色、如同常年不见阳光的墓穴尸体的脸。他的眼睛是浑浊的灰白色,目光落在凌玄身上,没有杀气,没有审视,只有一种看待死物般的漠然。
刑堂血衣卫!他们为何而来?是秦绝受伤后,其背后的靠山厉百川要亲自插手?还是他煽动谣言、暗中炼丹、联系盟友的某些环节终于暴露?更关键的是,他们以如此霸道、近乎宣战的方式覆盖戒律堂阵法直接现身,是要抓人,还是要……灭口?
时间仿佛凝固。
凌玄保持着微微抬头的姿势,呼吸放缓到近乎停止,全身肌肉却在不为人知地调整到一种既可瞬间爆发、又能随时卸力防御的微妙状态。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做出任何可能被视为反抗或挑衅的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名为首的血衣卫,眼神里是恰到好处的、混合着惊愕、茫然与一丝恐惧的“低级弟子面对高阶执法者时应有的反应”。
他没有尝试用灵识探查对方的修为——那是找死。仅凭三人无声无息突破阵法、以及周身那凝练到几乎实质的阴冷煞气,凌玄就能判断,这三人至少都是筑基后期,甚至可能有一人已至假丹!绝非他能正面抗衡。
为首的灰白眼血衣卫盯着凌玄看了约莫三息。那目光如同冰水浸过全身,带着某种穿透性的探查之力,但似乎并未深入凌玄的丹田和识海核心,更像是在确认他的身份、状态和情绪。
然后,他用一种干涩、嘶哑、仿佛锈铁摩擦的声音开口,语速平直无波:
“凌玄。苏晚晴之道侣。杂物院弟子。”
每说一个词,空气中的寒意就重一分。
“奉刑堂大长老令,”他继续,灰白的眼珠没有任何转动,“即日起,你归刑堂‘协查监管’。戒律堂观察令撤销。收拾随身物品,即刻随我等前往刑堂外院‘静思居’暂住。无令不得擅离,不得与任何无关人等接触,需配合回答一切询问。”
不是逮捕,是“协查监管”。地点是刑堂外院的“静思居”——听起来像个清修之所,实则是刑堂用来软禁、隔离特定人员的地方,比戒律堂的牢房更隐秘,规矩也更严苛。
理由呢?没有明说。但结合秦绝受伤、黑煞伏诛、谣言四起、林寒舟关注等一系列事件,这“协查监管”的指向性再明显不过。
凌玄的心沉了下去。厉百川终于出手了,而且一出手就是如此强势、不容置疑的姿态。这不仅仅是针对他,更是在向林寒舟、乃至整个戒律堂(秦绝虽受伤,但戒律堂仍是其势力范围)示威:刑堂才是绝情谷真正的执法核心,你们的小动作、小算计,我看得一清二楚,随时可以接管。
“弟子……遵命。”凌玄垂下眼睑,掩盖住眸中一闪而逝的冷光,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颤抖,“只是……不知弟子所犯何事,需劳动刑堂大长老亲自下令?又需‘协查监管’多久?”
灰白眼血衣卫毫无情绪地回答:“大长老自有考量。尔只需遵从。时限不定,视协查进展而定。”
时限不定!这意味着他可能被无限期软禁!
凌玄知道此刻再多问也无益,反而可能激怒对方。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平稳些:“弟子明白了。请容弟子回屋收拾几件随身衣物和日常用度。”
灰白眼血衣卫微微颔首,但另外两名血衣卫已然无声上前一步,一左一右,隐隐封住了他退回屋内的路线,显然是要“陪同”。
凌玄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向屋内走去。两名血衣卫如同影子般跟在他身后三步处,气息锁定,如芒在背。
屋内陈设简陋。凌玄快速但有条理地收拾了几件换洗衣物,一些杂物院发放的低级丹药和灵石,以及几本从剑阁借来的、关于基础剑理和药材图鉴的书籍——这些都是一个“普通低阶弟子”该有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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