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班级喧闹嘈杂、人声“鼎沸”之中,一个身影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原来是徐燕来找我啦!
她是学校初二年级的学姐哦,就住在我们村子正中央那口水井旁边呢。
瞧她那对乌黑亮丽垂至腰间的大麻花辫子呀,随着她轻盈的步伐左右晃动,辫梢还时不时地轻拂一下那件红色棉袄的衣摆。
在村里那些年纪大一俩岁的女孩子当中啊,我最乐意与她一同玩耍咯。
毕竟嘛,她不仅嘴巴像抹了蜜一样甜得很,而且还认识好多好多被她称作的人~什么国军哥啦,小平哥啦......总之有一大堆呢!
在学校没人敢欺负她。
再加上她长得又那么可人儿,有点演员林晓旭的感觉,而我恰好又是个不折不扣的外貌协会成员,所以自然而然地就会情不自禁地喜欢跟在她屁股后头~
那天大课间,她把我拉到操场西边的老墙根下。十一月的风已经带着寒意,吹得枯叶簌簌地落,在地上打着旋。
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在斑驳的砖墙上晃动。
“红霞,”她咬着下唇,从书包内层掏出一个淡蓝色的信封,四边折得整整齐齐,像一件精心包装的礼物,“你能不能……帮我把这个给杨勇刚?”
我心里那根弦轻轻一颤!
接过信封时,指尖触到纸张细腻的纹理——是那种带着暗纹的信纸,还有她手心微湿的汗。
“……我帮你问问吧。”
我没敢立刻答应,声音有些干涩。
徐燕松了口气,拉着我的手摇了摇:“谢谢你!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带着那个年纪特有的、毫无保留的信任。
我们并肩坐在墙根的石头上。
我说起最近的烦恼——那些尾随的目光、恼人的起哄、还有“珍珠”这个甩不掉的称呼。
徐燕听着,忽然“噗嗤”笑出声来。
“你别烦啦,”她凑近些,带着分享秘密的神情,压低声音说,“知道为什么吗?
咱们小李子老师——就是李老师,他有个特别出名的习惯!”
她顿了顿,确保周围没人才继续说:“他每年选的数学课代表,都是班上最漂亮的女生!”
我愣住了,手里的信突然变得沉重。
“真的!”
徐燕扳着手指头数,“我们上一届的刘倩,上上届的王薇,都是年级里出了名的好看。
根本不用打听谁是班花,你就看,哪个女生是李老师的数学课代表,那准没错!”
她笑嘻嘻地拍拍我的肩,力道很轻,却让我晃了一下:“所以啊,那些男生围着你转太正常了。
谁让你是李老师‘钦点’的班花呢!”
夕阳斜斜地照过来,把她的辫子染成金棕色,也把她眼里的促狭照得清清楚楚。
我捏着那封淡蓝色的信,突然觉得手里的重量变了——它不再只是一封情书,而是某种印证,印证着徐燕说的那个“惯例”,印证着我这个“课代表”头衔背后可能存在的、肤浅的理由。
原来如此……
徐燕哼着《珍珠传奇》的片尾曲。
快红霞回去上课啦:“天姿蒙珍宠,明眸转珠辉……”她的辫子在夕阳里跳动,像两尾活泼的鱼,渐渐消失在操场尽头。
我独自站在老墙下,看着手里的信。
信封的蓝色在暮色里变得很深,像傍晚第一颗星出现前那种沉郁的天空。风更冷了,我缩了缩脖子。
风把最后几片杨树叶吹落在我脚边。我蹲下身,捡起一片形状完整的叶子,叶脉在暮色中依然清晰。然后,我轻轻拂去肩头的灰尘,把那封淡蓝色的信仔细地放进书包最里层——挨着我自己的摘抄本,挨着昨天没做完的数学卷子。
该怎么处理这封信,我还没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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